据孟三娘推测,谢青岚所言寻人之事虽属实,但其缘由却未必可信。能够动用锦衣卫寻人者,身份必然非同小可。京都与梁广相距万里之遥,如此人物怎会远道而来寻找火狐?他们如此说辞,恐怕只是为了掩盖其真实意图。
“我们从未听闻山中曾有火狐出没,只怕令弟是遭人算计了。”既然孟三娘有意套取消息,而他亦无法阻止,不如耐心配合,助她一臂之力。
“我们亦有此疑虑。”谢青岚脸上不禁流露出担忧之色,“我们已在山中搜寻多日,发现方圆五十里内仅此一家客栈,掌柜的当真未曾见过他们?”
孟三娘自然听得出话中的试探之意,“客官可携有令弟的画像?”
“有。”谢青岚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递给孟三娘。
孟三娘展开画像,仔细端详。画中是一位年轻男子,眉目清秀,气宇轩昂,与谢青岚颇有几分相似。她转头看向孙淼,将画像递了过去。孙淼仔细查看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客栈地处偏僻,往来客人稀少,若真见过这等人物,定会留下印象。不过……”孟三娘将画像放在桌上,“十日前我因病歇业了几日,或许他们正是在那段时间来访,见客栈未开张便离开了。”
此前孟三娘提及要饮酒时,阎九幽曾出言劝阻,提及“大病初愈”。谢青岚瞥了一眼画像,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说道:“这张画像就留在客栈,劳烦掌柜的帮忙询问来往客人,看看是否有人见过他。”
孟三娘接过银票,定睛一看,竟是一百两,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拿起酒壶斟上,笑着说道:“客官放心,三娘一定照办。”
“多谢掌柜。”
阎九幽见孟三娘拿他面前的酒杯,急忙出手阻拦,不悦道:“你大病初愈,怎能饮酒,我喝便是。”
“我的病已痊愈。再说,寒冬腊月,喝酒可以御寒。”
说话间,一阵略显沉闷的脚步声响起,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步入大堂,正是住在天字三号房的陆虎。他站在柜台前,目光扫过堂中众人,最终落在孟三娘身上,缓缓地朝她走去。
阎九幽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刚欲出手,却被孟三娘及时拦下。孟三娘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孙淼迈前一步,挡在陆虎面前,问道:“客官可是要用饭?”
“不想死,就给老子滚开。”陆虎的声音略显怪异,语速缓慢,语气阴森,令人不寒而栗。
孟三娘凝视着陆虎,脑海中骤然闪过一个念头。她随手拿起桌上的画像,展开后递给陆虎,问道:“客官可曾见过此人?”
陆虎的眼球转动,看向画像中的青年,两颊的肌肉突然抽动,旋即移开视线,道:“没见过。”
谢青岚是锦衣卫指挥使,审过的犯人不计其数,一瞧陆虎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撒谎。这些自然也逃不过孟三娘的眼睛,她前后一联想,心中已大致明了其中的蹊跷。
谢青岚目光如炬,紧盯着陆虎,举手一挥,顿时数名锦衣卫迅速上前,将陆虎团团围住。孟三娘暗叹一声麻烦,与阎九幽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默契地起身,悄然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你们想干什么?”陆虎的眼睛僵硬地转动着。
谢青岚起身,行至近前,问道:“你在哪儿见过画像中的人?”
“我没见过!”陆虎矢口否认。
“你最好如实相告,免得受皮肉之苦。”谢青岚语气平淡却带着威胁。
“老子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们如此咄咄逼人,难道是想栽赃陷害?”
孟三娘目光落在陆虎身上那股缠绕的怨煞之气上,不禁微微皱眉。这绝非一个刚死不久的厉鬼所能拥有的,其中必有蹊跷!
“把他拿下。”
谢青岚一声令下,锦衣卫纷纷抽出兵刃,便陆虎扑了过去。陆虎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与扑过来的锦衣卫短兵相接。
孟三娘急忙走到柜台前,拿起纸笔开始记录,翻倒的桌椅,摔碎的瓶瓶罐罐等等,确保一文钱的损失都不能有。
谢青岚目光紧锁交手的双方,眉头越皱越紧。陆虎仿佛不知疼痛,刀剑砍在他身上竟毫无反应,以至于他以一敌八,竟丝毫不落下风。
站在谢青岚身边的侍从忍不住出声提醒:“公子,他的伤口并未流血。”
谢青岚早已察觉这一异常,只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孟三娘见情况不对,便放下手中纸笔,目光转向谢青岚,道:“客官是否需要帮忙?”
谢青岚看向孟三娘,见她神色平静,并无半分异色,心中的疑虑更甚,道:“掌柜若能帮忙,在下求之不得。”
孟三娘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百两,赔偿另算。”
“好。”谢青岚很爽快便答应下来。
孟三娘看向孙淼,含笑说道:“劳烦先生。”
孙淼瞥了谢青岚一眼,从怀中取出一道符咒,迅速朝人群中的陆虎掷去。陆虎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的怨煞之气剧烈震荡,魂魄随之离体。失去支撑的身体顿时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众人一时愣住,纷纷停下动作。一名锦衣卫迅速上前,探了探陆虎的鼻息,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回禀道:“公子,他已经气绝身亡。”
谢青岚转而看向孙淼,刚欲开口,堂内突然刮起一阵阴风,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我死了,我死了!我怎么可能会死?我怎么可能会死!”
随着话音落下,陆虎的魂魄化为实体,不仅孟三娘能够看见,连在场的锦衣卫也都能目睹。他脸色苍白,周身缠绕着怨煞之气,模样极为骇人。
锦衣卫们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尸体,又望向面容狰狞的陆虎,脸上满是惊恐,“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
“我不可能会死!”陆虎疯狂地大喊,怨煞之气随之涌动。
孙淼低声念动咒语,手指掐诀,桃木剑疾射而出,在孙淼的操控下,与陆虎激烈交战。锦衣卫们在谢青岚的示意下,纷纷退到一旁,与孟三娘、阎九幽一同观战。
谢青岚一直在留意孟三娘,见她神色从容,心中愈发好奇,问道:“掌柜,这位先生……”
“先生是位除妖师。因三娘曾救过他的性命,便留在客栈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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