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西几年没来,一时间摸不清路:“同学,请问礼堂怎么走?”
被叫住的男生看到唐西一怔:“……在南边右转,往前一百米左右。”
“您是毕业生的家长吗?”
看着也不像啊。
男生面色怪异,如果不是眼前的男人穿着西装,说是和他们是同龄人都不为过。
不过用雨后被打湿的青翠绿竹,似乎也不合适。
男生想不出来,越想面色越纠结,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很矛盾,既有那股青春期清新的气息,又有经过社会打磨的美玉温润气。
男生不太自在翻手颠了颠球,球鞋在水泥地上摩擦出声音,像是故意在引起谁的注意一样。
唐西看了眼表:“谢谢同学,我是毕业生的哥哥,毕业典礼十二点结束,结束后请你们吃冰棒。”
男生看到他额前的几滴汗,发梢有几缕打湿弯翘着,不由得脱口而出:“我带你去,从小路走可以近点。”
说完,男生似是因为自己不值钱的模样有些懊恼:“令顿学院的小路很绕。”
唐西的记忆被男生的话拉回高中时代,他在高中时代是老师们口中的好学生,同学们嘴里的榜样男神。
可是谁知道乖乖好学生也会和朋友一起偷吃泡面,一起从小路翻墙逃课呢。
唐西温和笑了笑:“小路啊,好怀念,谢谢同学。”
走在前面带路的男生耳朵动了动:“你以前也是令顿学院的学生?”
唐西避开小路里忽然冒出的树枝,歪过头:“是,说起来还是比你们大好几届的学长。”
学长。
男生想象了下唐西穿着他们高中校服的模样。
“咔嚓——”
树干被掰断了。
“小心!”唐西看男生失神,轻轻往前扶了一把。
“抱歉。”男生僵硬站直身体,他去打球穿的是球衣背心,唐西的手心直接贴到了他胳膊上的肌肉上。
唐西自然而然松开手,他知道这个年龄的男生都会对身体接触比较介意,宁尤当初也是这样。
“走捷径就会走得灰头土脸的。”唐西把西装从树杈上勾下来,里面被勾出一个线头。
男生在心里小声嘀咕:果然是社会上的成功人士,这么讲究。
可偏偏这份讲究放在这人身上又那么合适。
唐西的人缘一直很好,有他在时几乎没有冷场的时候,和一个还没毕业的高中生聊天,实在是太游刃有余了。
男生是家里的独生子少爷,无论是参加晚宴还是其他社交活动,都遇到过类似的人,他也知道阅历不同,他们聊不到一起。
唐西没有给他那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他在认真的和他交谈,像是把他当成了后辈,又没有完全当成后辈。
男生越聊说的越多,心里不禁敲响警铃,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居然话术如此之厉害,让他连偷抄同桌作业的糗事都差点秃噜出来。
唐西没注意到男生暗自警惕的神情,轻轻擦了擦脸侧,蹭上了一小块灰尘。
“王同学,我们还没到吗?”
唐西的体力不差,但是猫着腰在小路里探险,对于一个成熟的成年人来说,还是有点太青春了。
更何况他还穿着一身西装皮鞋。
王同学扒拉开眼前的树叶:“到了,我们是到的礼堂后门,如果你想要去大厅内,可以从后门的阶梯口往上……”
两人的脚步声离门口越来越近。
说着,王同学打开礼堂后的小门,白天的光亮照进门内的一片漆黑。
“吱呀——”
经久失修的小门完全被打开,所有的场景无所遁形。
唐西愣在了原地。
血色的粘腻感飙在空中,溅到他黑色的皮鞋尖,仿佛是带有腐蚀性的液体,一点点把他整个吞噬。
他的手脚冰凉,浑身的血液如同冻住般。
“轰——”一道闪电伴随着雷鸣划过天空,把黑暗处的东西照得更亮。
黑云压山,等到撑不住时,就要下暴雨了。
“小尤,你怎么了?!”男人颤抖压抑的声音为天气又注入一声闷雷。
地板上,到处都是红色的斑点,一下又一下晃着他的视线。
黑发少年的肩膀上插着一把短刀,血液哗哗的不停往外流。
不远处,他旁边的男人神色惊恐,却是豪发未伤。
黑发少年视线平淡扫过跌坐的男人,轻轻攥住唐西的衣摆,皮肤苍白:“哥……”
好像是任人欺负的小可怜终于等到了救星。
眼前发生了什么根本不需要多问,有点太一目了然了。
“小尤……”
唐西虚虚扶住宁尤,也不敢大动作,害怕碰到他的伤口:“小尤,我马上喊救护车,你先别动。”
他心疼得眼里都浮起一层雾气,不过是几年没回来,自家弟弟就被欺负成这样。
如果不是他这次突然提前回来,这样的事还会持续多久。
校园内持刀伤人,甚至是杀人。
宁尤一向不会和人交流,只会闷声跟在他身后。
一阵阵酸意涌上鼻尖,唐西拍了拍宁尤的后背:“没事,哥哥回来了。”
宁尤塌下上半身,把脸埋在唐西小腹处,闷声:“嗯。”
好香。
温温热热的。
是血液流过的温度。
是皮肉呼吸的起伏。
宁尤露出半只眼往上看,看到哥哥呼吸时一起一伏的胸膛,滚动的喉结,漂亮的脖颈,有魔力的,看一眼就会跌进去,永远溺毙的眼睛,哪里都那么喜欢。
好喜欢。
好一副兄友弟恭,哥哥解救小可怜弟弟的和谐的画面。
如果在场的其他两人表情没有那么惊恐的话。
毫发无损,似乎是加害人的男人眼珠快从眼眶里跳出来,手指颤巍着指着宁尤,半天说不出话:“……是他……是他自己捅的自己!”
他也很绝望啊,被人敲晕带到后台,刚一睁眼,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把利刃。
他还没来得及躲呢,就看那人反手把匕首插自己肩膀上了,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这是什么品种的神经病。
宁尤抓紧了手中的布料。
唐西握住宁尤的手,神情严肃,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而且还会发很大的火。
“胡言乱语!”
唐西一咬牙,不欲和黑暗里的人纠缠,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救宁尤。
救护车的声音很快传来,唐西拨通一个电话:“派三个打手来。”
他神情冷漠护着宁尤,眼角斜过跌倒的男人。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直到两人上了救护车,都看不到车尾气时,帮忙带路的王同学还维持着目瞪口呆的姿势。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宁尤被欺负?
宁尤是小可怜受害者?
宁尤在和哥哥委屈?
王同学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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