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是认真的吗？”
通讯那边的声音止不住哈欠与烦躁，感觉分分钟要化身超雄暴走。
可以理解，在美好的夜晚,打扰他的安睡，要不是看到这号码开头是圣殿研究所的区号,他接都不会接。
金若颜瞥了一眼她毫无仪态的哥哥。
金见岑撅起的上唇很翘，已经能顶起一根卷烟了。
她对他翻了个白眼。
“是的。”
金见岑不爱打电话,特别叫她来干这活,她简直快要变成他的秘书了。
没想到,对方听到金若颜的回答,顿时火冒三丈。
“我看你们是在强人所难吧！那么久远的事我怎么会记得！？”
金若颜程式标准化，“不记得没关系,半小时后,异能管理局的人会前来帮助你想起。”
“喂？！”金季气疯了。
异能管理局？！天哪,他又不是什么重刑犯,至于惊动那些可怕的家伙吗。
但圣殿39区向他提的问题,的确和他的记忆有关，而异能管理局在恢复记忆方面，相当有一手。
只不过,他们所用的方法，就不一定能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得了的了。
甚至可能,会开启另一端自我防护般的遗忘。
“等等,别喊他们！”金季虽然生气,但他还是知道轻重的，39区的人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的,金若颜既然能说出这话,就证明她有能叫动异能管理局的权力。
自从他退役,回到老家，也就是金塔城周边的一处小镇养老后，就很少关注哨塔的事情。
今天突然被圣殿的人找来，已是十分意外。
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也很正常，“给我点时间……”
这些人想知道他当年在乌雨城边境的无色城服役时，哨塔下发的铭牌去哪儿了？
发的什么神经。
咋地，是又要修建什么地方博物馆了吗？
都那么久过去了，他怎么可能记得这种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
可是，没有其他办法，迫于无奈，金季只能费尽心力回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除了正在光脑屏幕旁，那个硕大的田园风景头像旁等待的众人，金见岑身后的技术人员，也在专注地
恢复受到电路损坏的老式电脑。
从死亡的8名向导诊疗室里……搬出来的电脑。
他们想知道，这些死亡的向导在生前接触过哪些哨兵，而那些哨兵的存活情况又是怎样的？他们是否有相同点，又是否有蓝塔城的哨兵所在任务的区域特点。
这是疫病溯源的通用方法之一。
如果在金塔城，资料拉出只需要3秒钟，并且，不需要人工制作程式。但无色城的设备和系统着实老旧，给他们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阻碍。
直至现在，第二份资料才从老爷打字机里，慢吞吞吐出来。
金见岑翻着资料，一团乱麻。
和先前预料的一样，这就是没有规律的无差别感染。
但这在疫病的传播中，显然是不合理的。
而对于疫病传播来说，不合理的无差别感染，要是摘掉了帽子。
换成另一种致命的感染形式，那就再合理不过。
在圣殿的秘密卷宗里，这样的死亡特征，有一个已经被收录的恐怖名词。
[魔物寄生]
这是个令无数异能者胆寒的名词，金见岑，没有让它出现在无色城的异能者视野中。
于是，指挥部织就了一层黑色疫病的斗篷，掩盖住了足以撼动世界的一切。
他们怀揣着这个尖利的秘密，稍有不慎，就会将他们自己刺得遍体鳞伤。
魔物寄生在整个圣殿的研究史上，也不过寥寥数笔。
保存完好的样本，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以至于金见岑在看到这些异常死亡的案例时，才会令他动了冒险的想法。
将它们冷冻保存，运回金塔城。
圣殿正在派出接收运输队的路上，在此期间，负责跟进此事的研究员会时常与金见岑联络，询问尸体的状况。
被魔物寄生的异能者，尸体通常保存不了半日，就会化成黑色的脓水。
金见岑对这方面的了解，完全是门外汉的水平，他能认出魔物寄生而非单纯的疫病，已经很了不起了。
“很明显，是我英明的决定，运用低温冷冻，保住了它们。”
要不是这样，接收队根本就没有来的必要。
这也算是为人类与魔物研究，贡献出的浓墨重彩一
笔。
金见岑用这种方式减轻的心里负担与愧疚，却被某天研究员一句哂笑，重新汇聚成罪恶之海。
“不，那是因为，它们还活着。”
金见岑捏紧了那叠资料，心中异常烦躁。
无色城虽陈旧，却不肮脏。
寂静深夜首领塔，莫名传出的刺耳声响，不是老鼠。
是指甲，在金属上刮蹭的声音。
魔物寄生，随机，无解，无法掌控，那个看不见的魔物，在他的塔城联军里乱窜，挑选可口的食物。
为了闭上眼时，浮现在他眼前那一双双无力空洞的眼眶，也为了，他仅剩的良知和同为哨兵的往日，魔物溯源的追查，早已远远超出了他的职能范畴。
可他不甘心。
“换种算法吧。”金见岑随口一提，“死亡的向导，都为哪些哨兵做过精神疏导？”
单行道的方向错了，就是重复一百遍，也无法抵达真相的终点。
因为终点，就在出发点的身后。
“合理。”
光脑通讯那边突然有了声音。
金见岑：“什么合理？”
技术人员转头搭话：“存在即是合理。”
金见岑：“？”我看你工作挺不饱和？
“河狸！！！”
金季在电话那头大喊一声。
我寻思，我也妹口音啊？
金季：“我想起来了，我把它丢进河里了！我的铭牌。”
记忆穿越时空，带他回到了当年离开无色城的那个黄昏。
虚度年华，浪费青春。囿于偏僻地，守着一座城。
呸！
反正是最后一次，金季大胆了些，越过了无色城的异能护栏。
他把铭牌奋力往前一扔。
春季雨水充沛，一条湍急的黑河滚滚而下。
在它背后，就是阴森诡异的魔窟。
倒春寒，还是有些冷的。
金季不禁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胳膊，慌忙离开了。
再见了，这鬼地方。
还有，再见了，首领。
“黑河。”金若颜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对，就是黑河。”金季不住点头，虽然这边的人看不到，也不妨碍
他觉得自己能想起这些事来，真是太聪明了。
“好了，我要睡觉了，拜拜。”
通话断线。他太自说自话！
哨兵们每日进入乌雨城执行任务，在两城相隔之地，并没有见过什么河。
甚至，连条河沟都没有。
金见岑沉默不言。
金若颜打开她的光脑地图，“没有河。”
金季在撒谎？
“要再打过去吗？”她转头问金见岑。
“不用了。”
此时此刻的金见岑，已然明白了一大半。
即便脸上毫无波澜，但他夹着卷烟的那只手，也在隐隐发抖。
当然找不到，因为那条河，干涸了。
可他还是抱有最后一丝侥幸。
或者，只是这个地方地质运动比较频繁，移动了位置呢？
他望向倚在门框边，一脸事不关己模样的夜沉。
如果说，夜沉在刚进来时，自己对他还是充满了傲慢，但到了这一刻，他也不得不再重新地审视他，评判他。
金见岑主动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露出套近乎的笑，与至高无上的恭维。
“我早就听说，紫塔城的星网信息系统是整个塔城最厉害的，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夜沉：“……”什么意思？
他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哨塔三天两头被代号为Z的黑客光顾的场景。
真的，说的是他们紫塔城吗？
这话他没法接。
夜沉不说话，金见岑还以为他是真人不露相，没关系，对于牛人就要狠狠夸。
“你能将这些琐碎的隐秘消息连接起来，恐怕，靠得就是这个系统吧？”
不只是为了夸，也为了给自己的猜测建立一些事实依据。
夜沉：问他是怎么知道铭牌在河谷的？
这话他能接。
“靠做梦。”
金见岑：“……”？？？
等等，他cpu有点处理不过来了。
“总指挥！！”
技术人员匆匆抱着新的分析报告过来了。
也在告诉金见岑的大脑，你就看你今天烧不烧就完事了。
“这么快？”金见岑将信将疑翻着那叠还没有来得及装订的
打印纸。
前面都是原始资料，向导为哨兵做精神疏导的记录。
朝外发散的线条，在尾部指向哨兵。
在头部收拢，汇聚成了一个点，这些点代表向导。
这些向导全部死亡，相应的，接受过这些死亡向导治疗的哨兵也死了。
看起来像是——
金见岑瞪大眼睛，望着那名技术人员。
技术人员的眼睛里也流露着惊恐，原来不是他一个人这样觉得。
这场灾厄的真正传染源。
是向导。
挺令人难以置信吧，这怎么可能呢？
向导们天天都待在“无色城”里。是怎么接触到那些可怕的“黑疫病毒”的？
技术人员的了解止步于此。
作为一名螺丝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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