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星无月,万籁阒静。
几个巡夜的重月弟子手提灯笼,小声闲聊着。穿过曲曲折折的水廊,一个弟子对着虚空以指画符,等了片刻一行人才继续前行。
“真是麻烦,以往哪需要这些玩意儿。”
自从风息影突然一夜身亡后,重月的戒备明显比以往加强了不少,甚至不同院落间都设置了禁制。
“慎言。眼下杀害前尊主的凶手还未找到,难保那人不是冲着重月来的,自然要谨慎些。”
“果然,你也觉得凶手不是那个侍宠。以前尊主的实力,整个仙都都没人是他对手,怎可能死在一个灵力平平的女子手中。除非,那女子背后另有人与之联手,且此人对前尊主早有杀心……”
噗——
不知从哪儿刮来的风,忽然将说话弟子手中的灯笼掐灭。
一阵凉意从后背窜起,低声交谈的两个弟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今日怎总感觉鬼气森森的……行了,这事还轮不到我们瞎猜,赶快巡视完回去睡觉。”
一行人拎着灯笼远去,他们不通阴阳道,看不见魂魄,不知他们口中的前尊主适才恰同他们擦肩而过。
风息影一路未停,那些精心设下的禁制在他面前脆如薄纸,随手一挥便轻而易举地掀了开。
重月殡堂,青灯幽晃。看守殡堂的几个弟子将堂门紧合,规规矩矩地站在堂外,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了堂内亡灵。
风息影穿门而过,径直飘到悬停中央的一口白玉棺椁前。棺盖尚未合,棺中男子冷容乌发,早已没了气息,宛如一柄断刃重剑。
真是可笑。
鬼魂面无表情地睨视着棺中本体,又一次想起了被匕首刺穿后心的那夜。
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手起刀落,没有迟疑半分,就算杀死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也未必有这般干脆。
只可惜,这次他无法如她所愿。
那夜他用淬灵术将魂魄剥离,避开了杀机,飘在上空,看着杀死他的少女给他的一丝.不挂的本体穿好衣服,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三年前少女突然出现,样貌名字无一是真。他猜过许多她来找自己的目的。却从未想过的,她是为杀他而来。
风息影漠然掐断回忆,捻决飘入棺中,刚碰到本体,一道无形力道乍然从本体涌出,将他甩出数尺之远。
满堂素缟翻飞,两畔灯台的烛火剧烈一颤,许久才重归平静。
风息影拧眉看着自己半透的身子。
淬灵术他已用过不知多少次,却从未有一次出现魂魄无法回归本体的状况。但那夜被杀后,他的本体却似在排斥他的魂魄,始终无法融合。
是因为当日那把匕首么?
那匕首他已亲眼看着少女亲手销毁,无从查证。
若真是因为它,如今,就只有亲自造出这把匕首的人能给出一个答案。
风息影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本体,冷寂的黑瞳好似深不见底的枯井。
许久,他穿过堂门,一直行至狐园角落的木屋前。
不远处的狐舍中,此前还叫个不停的狐狸不知因何原因陷入一片寂静,只能偶然听见几声极轻微的低呜声。
舍外被单独搁置一旁的狐笼中,一只白爪黑狐蜷缩成团,瑟瑟发抖,毛绒绒的尾巴紧紧捂着眼睛,似是生怕看到什么可怕的恶兽。
飘在木屋前的鬼影淡淡睨了它一眼,没入了一旁的竹林中。
看不见的阴暗角落,一块色似深海、手掌大小的玉简漠然静躺,鬼影靠近的霎那,玉简眨眼将其吸入其中。
魂魄和玉简融合,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缓缓凝现。
屋内,窝在笼中的赤狐还在安睡,隆起的后背随着呼吸均匀地起伏。
玄沧站在门口默然注视了许久,他缓步回到榻上,面不改色地将取下的锢灵环重新穿透凝结的血痂,紧紧扣上。
折成两截的睡狐梳被他沉默地攥在掌中,曾被精心打磨的梳齿一点点扎进皮肉,直到嵌入处褪至苍白,留下极深的印痕。
一百二十年前好不容易送出去的东西,最后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自己手中。
意外吗?
他怎会觉得意外。
若她还记得,才该意外吧。
他不也和这睡狐梳一样,被忘得干干净净。
能被她留在身边的,永远只有那个例外。
想起那块绣着狐尾兰的丝雨帕,玄沧眼底漫开一片寒凉。他慢步走到笼前,骨节分明的指一根一根地轻落在笼上。
真是好奇啊。
当日刺下的那一刀,她又会记住多久。
被她杀死的风息影,她又会在何时忘记。
——
按照仙都丧礼,逝者去世后棺椁会在殡堂中停放九九八十一日。
昨日已是风息影停棺的最后一日。
萧绪深谙威压只可镇一时,想坐稳尊主之位,收服人心,经营声名才更为关键。
所以纵使百年来他对风息影只有嫉恨,对当年风息影夺走本该属于他的尊主之位不服不忿,觉得风息影死得大快人心,但从调查到安葬,这些表面功夫他还是一样不落地全都做了一遍。
故而今日一早,重月众人便集聚殡堂前准备着最后的遣奠。
一般而言,一大仙门门主逝世,其他仙门理应派人前来吊唁,更何况逝者还是仙盟之主。
然而直到临近遣奠结束,重月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其他仙门人的影子。
水烟萝有意抱着赤狐参加遣奠,但念及遣奠之上众人万物都得从素白一色,所以她只能不情愿地作罢。
得知自己不用去殡堂,珞泱着实松了一口气。趁此机会,她偷溜出狐园在重月各处逐一探查,折腾了一早上,仍没能察觉到灵元气息。
“玄沧,你有收过别人送的东西吗?”
半天一无所获,珞泱怀疑自己是不是遗忘了什么,忍不住向隐在她识海中的人求助:“如果你收到别人送的东西,一般会放在何处?”
一念舟上,静立船桅下的人浑身沉寂。
“须看是什么人所赠。亲疏远近,是敌是友。亲人、恋人,”他唇角抿了下,淡淡出声:“还是逢场作戏,自会有所不同。”
“不算亲近。”
虽说做了风息影三年的侍宠,但于珞泱看来“亲近”二字从来不该是取决于肉.体间,而是从打心底里的信任和在意才对。
珞泱默了默,继而补充:“但好像……也不能算是陌生人。”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看待阿音和风息影的关系。
隐在识海中的人久久没回应。
“不知道,或许会直接扔了。”再开口时他轻嗤了下:“毕竟这份关系听上去,也不会长久,随时要被舍弃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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