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柔手背被握得生疼,陈老爷阴晴不定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下更显得扭曲。
她如坐针毡,心里的不安迭起,若陈老爷真的信了楚嫣的挑拨,迁怒三公子可怎么办?
她捏紧指尖,不可以,不可以把三公子牵连下水。
“老爷。”吟柔极轻的唤了声。
等陈老爷看向自己,又深深把脑袋埋下,“您今夜,其实是来问罪的吟柔的吧。”
轻低的声音里弥着委屈,眼尾沁着些些泪意,泛红的鼻尖轻轻一吸,陈老爷心都疼了。
“这叫什么话。”
“分明是。”吟柔抬起湿红的眼睛,眼里挂着泪,低低控诉,“您信了九姨娘的话。”
“我岂是信她,我是知道你委屈,为了当着你的面给你出气。”陈老爷敷衍哄着,如狼的眼睛则痴痴看着吟柔挂在眼下泪,喉间一干,俯身要去亲。
吟柔瞳孔缩了缩,慌忙避开,把额头抵在陈老爷肩上,忍着慌跳的心脏想要继续说,可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您,您…”
陈老爷不怒反笑,拍着她的背好声好气的哄,“恼了?”
“竟不知你这么娇滴滴。”
陈老爷声音似喟似叹,眼尾眯阖带笑似回春。
他的娇娇跟他回府也有几个月了,他怜爱她的身世,所以才会一直纵着她,今日这次看来是吓坏了她,肯娇滴滴的依附于他。
吟柔低埋着头,陈老爷的话让她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断拂过耳畔的呼吸催动着她肺腑里的恶心,猛烈涌上喉咙,指尖掐紧到生疼才忍住没有哕出。
她靠在陈老爷怀里颤抖,“吟柔知道自己任性,一直都仗着老爷疼爱,可姨娘不能那样冤枉我,我的命是老爷救的,我都记得,都知道…我不会…”
没有一味地指着,只像个孩子似的,磕磕绊绊委屈说着自己心思,陈老爷岂会不心疼,他喜欢的就是她的纯真娇稚。
“好了,我都知道。”
陈老爷想把人搂紧,吟柔从他身上挣扎起来,躲到一边。
“您不知道。”吟柔偏头,红着眼望着别处,“您到现在才出现,我被三公子的责罚的时候,您在哪里。”
陈老爷打量着她写满委屈的小脸,吟柔心里紧张得打鼓,她得表现出对三公子的不喜和愤怒,好让老爷放下疑心。
裙下的足轻跺,像小猫示威,只一下又忙缩回裙下,细声嗫嚅:“您罚了九姨娘,怎也不罚他,平白让我面壁两个时辰。”
屋外,已经走到廊下的书砚听见这话差点没当场跳脚,这姑娘也太不知好歹,要是没有公子那两个时辰,她的小脸蛋可就毁了。
真是白眼狼。
他抬手把门敲的咚咚响。
吟柔诧异看向门扉,谁会这时来叩门。
“吟柔姑娘,我是三公子身边的书砚。”
吟柔顿时心慌起来,她该是坦坦荡荡,可九姨娘那番话里的歧义已经让老爷不悦,书砚又这时候来。
她将眸光悄移到陈老爷脸上,陈老爷眸子虚眯,眸光锐利。
所幸书砚下一句就说:“不知老爷可在此?我方才去槐安堂下人说是来了姑娘这。”
“进。”陈老爷沉声说。
书砚推开门走进来,“见过老爷。”
“何事?”
书砚目光不善的瞥向吟柔,“今日公子撞见吟柔姑娘和九姨娘横生事端,做主惩戒了一二,可吟柔姑娘非但不服,还弄脏了先夫人的手抄经。”
见吟柔看向自己,眸光浮着不解,书砚冷眼一划。
还想装无辜,自己都险些被她骗了。
他继续对陈老爷说:“公子是来让我问老爷要个说法。”
“他想要什么说法。”被儿子责问要说法,陈老爷脸色自然不好看。
“公子说,府里有府里的规矩,既然是吟柔姑娘弄脏了经文,就将十方堂的经文全数手抄一遍。”
约莫公子早就看出她的品性,所以才吩咐他来找老爷要人,亏他一开始帮着劝了两句。
书砚不忿的朝吟柔瞥去一眼,不料瞧见吟柔眼里闪过的喜色。
书砚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听了这消息不是该灰头丧气才对?
他定睛过去。
吟柔被他看了一眼,连忙收起情绪,央求望向陈老爷,“老爷,我不想。”
陈老爷高耸的眉骨压的极低,眼神阴郁难看。
儿子出手教训老子的后宅,已经是折了他的面子,不想又得寸进尺,他看他是根本不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
对于长子,陈老爷即欣慰他的才干,又忌惮,他知道三郎一直恨自己,以前他以父威还能压制他,现在他越来越力不从心,而现在陈家的半数命脉几乎已经掌握在三郎手里,也是这个原因他才允许五郎去商会。
书砚偷偷瞧着陈老爷越来越黑的脸色,他再没心没肺,这会儿心里也发怵,硬着头皮上道:“公子说了,就当是先夫人在天有灵,帮老爷管着些后院,还说……”
“说什么!”
“说,说老爷莫忘了答应过先夫人的承诺。”
就凭短短几句对话,吟柔猜不出先夫人和陈老爷的纠葛,但也感觉得到,这一定是三公子与陈老爷的嫌隙所在。
“老爷别为我与三公子起不快。”
吟柔走上前柔声说:“是我有错在先,我愿意重新抄写经文。”
能在十方堂抄经,对吟柔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只是三公子先前不允,为何又改了主意。
弄脏了经文…吟柔颦眉回忆,是她落下的泪吗?
心脏没来由的细微缩紧。
手被陈老爷握住,吟柔抬眸,陈老爷阴沉深折的眉头舒展开,宽慰的对她说:“你懂事就好,到底是冒犯了先夫人,抄经文也是应该。”
吟柔轻轻颔首,心中庆幸,现在老爷一定不会再有疑心,她也有了可以暂时安稳一隅地方。
送走陈老爷,屋里只剩她和玉荷。
玉荷脸还泛着白,心有余悸的拍着心口,吟柔赶紧问她,“你把东西藏哪了?”
玉荷指了指高几上的盆栽,“我埋在泥下了。”
吟柔看过去,果然盆里的泥土松散,好在这个地方实在不起眼,没有被发现。
她叮嘱道:“你明日寻个无人的时候,分散点扔了。”
玉荷把头点的用力。
……
如心居里,卢嬷嬷打发了来传话的丫鬟,回到屋内。
靠坐在罗汉床上的乌氏闭着眼,懒怠问:“如何?”
卢嬷嬷神色不是很好,迟疑上前回:“没找到,楚嫣还被老爷责罚禁足,也不说何时能出院子。”
乌氏睁开眼,唰的坐直身体,黑白的眼仁盯着卢嬷嬷看了半晌,又慢悠悠靠回去,长长叹出一口气。
“没用的东西。”乌氏声音嫌鄙:“白白将这透露给她。”
卢嬷嬷同样一脸不屑,又想到什么,兴奋说:“不过这事似触怒了三公子。”
“哦?”乌氏乜向她。
卢嬷嬷俯身贴近她耳畔低语,乌氏讥笑着弯唇,“这倒有趣,儿子和当爹的斗上了。”
“也好,老爷越是对他不满,五郎才越有机会掌权。”
*
转过天,一清早书砚就等在了十方堂。
看到吟柔的身影出现在石径上,他瞥了眼日头,心道还算时趣,没有来迟了。
把人带进正厅,书砚指着挂满墙的经文说:“一幅都不可以漏下,抄完一卷我都要。”
吟柔在旁专注听着,声音忽的顿住,她偏头看向书砚。
书砚清了下嗓子,“公子都要过目检查,你别想着糊弄了事。”
他有意刁难,吟柔却极为认真的应诺,“我一定会好好抄完这些。”
书砚看着她郑重无比的脸庞,一时摸不着头脑,一定是她太会假装,不信她没有露馅的时候。
书砚又交代了一番,对吟柔说:“你在此好好抄,我晚点来拿。”
吟柔轻轻点头,送他门口,抿了抿唇说:“还劳你替我谢过三公子。”
书砚警惕地瞥了她一眼,他看她是想请公子饶恕她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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