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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赤峰山(一)

小说:

倾巢之下

作者:

温酒白梨

分类:

古典言情

百年雪夜,故里春晖。

再踏上回金临城的路,向晚的身上已披覆了经年的风雪,她抬手拂落了肩上的落雪,又拢了拢身上这件单薄的披风,呵出一团白气,漫天的飘雪止步在她面前,被这团热气融成了水雾。

她手握一柄白玉折扇,立在雪里,目光穿越这片水雾凝于面前,白茫茫的雪地上却是一片刺目的红色,艳红的血蔓延开来,好像一朵妖冶盛开的花,而跪坐在花心处的,是个同样满身是血的女孩。

女孩身量单薄,身上的粗布衣裳破破烂烂,在这冰天雪地里还喘着一口气已实属不易,向晚侧了侧头,又瞧见女孩那左手的小臂上被豁开一刀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地向外冒着血,向晚面上如蒙了霜雪一般寒冷,拧了拧眉,却将身上的披风罩在了女孩身上。

女孩仰头看去,只见人面容清冷,却生了一双桃花眼,本该的多情如酒却变成了是掺了冰碴的冷酒,女子衣装干练,窄袖收腰,江湖打扮,月白色的衣摆恍若流云,她冷得实在发抖,急切地开口:

“姐姐...救救我罢...”

她边说着,边流起眼泪,出口的话语在她面前凝不成白气,她太冷了,衣裙一半被血浸透,一半遭雪打湿,冰冷地贴在她的身上,寒彻了她的身骨。

向晚双眉陷得更深,她心中游疑,此番回去金临,是她于血海深仇中蛰伏数年才迈出的一步,必定步步小心,此行是她特意挑的这人迹罕至,没有官兵的小路,为的便是少生事端,不成想遇到这样的事,她弯下身:

“你是什么人,到底遇了什么事情。”

说是女孩,却也有十六七的年岁,扬起巴掌大的一张小脸,清秀的面容上竟横亘着一片不小的伤疤,瞧着像是烧伤所致,那女孩抽抽搭搭地喘了好几口气,方才说全了一句话:

“我...村里遭了山匪,劫掠钱财,烧毁屋房,还杀光了全村的人,我又躲又藏,不知南北地逃了一整夜,才在天亮时候遇见姐姐...姐姐,数九寒冬,一场雪接着一场,我,我一个人是活不过冬天的,求您救救我,姐姐。”

女孩说的没错。

若是将她丢在这里不管,兴许是连明日也活不过的,向晚直起了身,盯着这雪里蜿蜒的血水看了许久,实在刺目,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如此这般,金临,是去不成了。

她尚且隐姓埋名,游移在外许多年,才机缘巧合,寻了这么个混入太子影阁的机会,这许多年里,心心念念要拿她性命的人数不胜数,而今若再带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更是自寻死路。

她心里繁杂,盼了许多年的地方近在咫尺了,却依然不能回去,向晚烦躁地挥了挥手,叫赶车的随侍将人带进马车的暖轿里,而自己踏着雪,遥遥望去。

她望着的方向,正是金临,遥遥看去,可见被雪覆的屋角,再远一些,似乎还依稀可见连绵不绝的朱红色殿宇,缀在雪景里,像一团经久不灭的火,正是皇城所在。

站了不知有多久,年轻随侍替那女孩包好了伤口,正拾起路边的积雪洗去手上的血水,他搓着冻红的手指,瞧见落雪已在向晚的肩上积起了薄薄一层,随侍犹豫片刻,还是开口:

“阁主大人,雪渐大了些,不如,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雪意渐盛,向晚立在雪里挪了挪步子,终于收回了视线,拂落新雪,迈步进了轿内。

半晌,又是一声:

“调转马头,回端州。”

——————————

端州路远,此番前去,约莫是要行个四五日了。

山高水远脚程长久,向晚倒也不恼了,默然半日,漫天飞雪渐渐休止,她靠在车壁上,双目微合,颇有些漫不经心。

倒是那被她所救的女子似有些性急,她托着那条受了伤的手臂,见与金临渐行渐远,问道:

“姐姐,我们不去金临吗?”

听闻此言,向晚眼皮轻轻动了动,幽幽道:

“姑娘要去金临?”

那女子似乎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失言,因疼痛渗出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

“自然,不是,只是小女子先前瞧着,大人所行的方向似乎正是金临,忽而改道,心生疑惑而已。”

向晚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视线落在手中的扇子上,顿了半晌才道:

“我在金临并没有一个妥帖的落脚之处,不利于你养伤,倒是端州有一家客栈,老板与我相熟的很,你可以先在端州治好了伤,再做打算。”

“端州?”

女子囫囵念了遍,拧着眉若思若量,而向晚靠坐在那里状似不经意地把玩着扇骨,却是眯起一双眼,不露声色地打量着这女子思考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才见这女子眸色暗了暗,道:

“端州,可去不得呀。”

“如何去不得?”

向晚抬眸,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那女子恬然一笑,接着道:

“小女子若没记错,那端州边上有座形势陡峭的山,唤作赤峰山的,近日里很不太平,说,说有一伙贼人,在山中困锁了许多江湖上的能人异士,意图重现赤峰山血案。”

赤峰山血案?

很是不巧,向晚倒还真听过此事。

说是在三年前,江湖之上横空出世的一个邪门异派,以其修习功法的嗜血残暴著称,唤作雨落血梅,此门派之人盘踞赤峰山上,不知用了什么邪法,将近百名江湖人士困锁在山腰处的一处山穴内,尽数屠戮,而后又放了一场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将一切都化为的飞灰。

此事震颤江湖,五花八门的传言沸沸扬扬,江湖之上人尽皆知,将要替天行道,铲除邪派的名门正派更是数不胜数,只是此事之后,雨落血梅的传人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任谁掘地三尺也再杳无音信,仿佛这发生在赤峰山上的惨案,只是黄粱一场,这般行事暴虐又行踪诡谲,于是短短几月,这雨落血梅便坐稳了江湖第一大邪功的位置。

作为江湖人士,知晓此事并不稀奇,只是作为一个远在金临城郊的一家农户的女儿,对这江湖之事如此通晓,便有些不同寻常的。

向晚瞧着她温和一笑,折扇一展,俨然好似一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子弟,反问道:

“还未来得及过问姑娘名姓?”

女子顿了顿,却从她温和的笑意里瞧不出分毫的端倪,于是答道:

“小女子,姓彦,单名一个荷字。”

“彦荷?好名字。”

向晚依然笑着:

“我姓向,向晚。方才你说血案重现?这是何意?”

“大约是那邪派重现于世了罢,江湖上传的是沸沸扬扬,好像是,什么梧桐阁的阁主所为。”

彦荷撇了撇嘴:

“总之,端州近日很不太平,我劝大人还是绕路行之吧。”

“梧桐阁?”

向晚饶有兴趣地眯起眼,江湖闯荡至今,倒是头一回听个民女向自己分享这江湖风闻,向晚颇感新奇,继续问道:

“那这梧桐阁的阁主,是何人事,又姓甚名谁,你可知道?”

闻此言彦荷倒是一愣,神色略有些古怪地避开了向晚的眼神:

“个中细节,小女子到底是一介民女,便不得而知了。”

向晚又瞧着人瞧了好一会,方才轻笑出声:

“也是,能知道赤峰山,于你已是难得了。”

她顿了顿,眼里闪过几分不同以往的生动与狡黠:

“不过,在下江湖行走,最喜欢行侠仗义,既然你说起这赤峰山有重案,那我便定要去一探究竟了。”

她重新靠回车轿:

“不过彦荷,你且宽心,到了端州我会先将你安置好了,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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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昼短,四五个颠簸的夜过去,客宿两三家客栈,几经辗转,终于是到了端州城郊的那一所客栈,这端州偏僻,土里埋沙,自是比不上金临的金尊玉贵,这地处城郊的客栈更是荒凉无边,几人站定了,只遥遥瞧见客栈前飘着个东倒西歪的旗子,上书“东风”二字,旗子是破烂,但这字倒是意外的风骨强劲,恣意洒脱。

向晚立在这风沙里,一身窄袖素衣,长身玉立,倒与这略显破烂的客栈格格不入,她瞧了会,幽幽叹了口气,抬步进了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

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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