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他挽起袖子,再次露出触目惊心的手臂。
钟卿悦小心翼翼解开纱布,一圈一圈,空气中弥散开浓重的血腥味。到最底层时,吸了太多血的纱布变得沉重,解开的瞬间,鲜血淋漓的伤口直冲眼底——皮肉中间划开一道细长的伤口,汩汩冒着鲜血。
她不敢停顿,扔掉纱布,找出止血粉,扣开盖子便往上撒。药粉瞬间吃进伤口,化成稠状的液体。
她蹙起眉,抬头去看他,他垂着眼没什么表情,不疼吗?
她继续撒着,直至伤口表面全部覆盖上厚重的药粉,不见鲜血流出。
“你要不要去医院打破伤风?”钟卿悦试探问道。
虽然他没说,但感觉伤口很像划伤。
等了几秒,他没接话,应该是拒绝的意思。
她没再多言,生怕他再将她赶出去。
拿出干净纱布围着他的手臂缠绕,直至透不出伤口才剪断纱布,用医用胶带粘住接口。
“不要沾水,会感染。”
“如果再出血一定要告诉我。”
“还是建议你去打破伤风,不要不当回事。”
钟卿悦自顾自说完,没期待他会回话。
结果下一秒,头顶传来淡淡的回应,“知道了。”
还不算油盐不进。
钟卿悦放下纱布,拿出酒精跟棉签,“我帮你擦一下周围的血迹,如果扯到伤口你就说。”
吸满酒精的棉签轻柔擦过干涸的血痕,羽毛轻抚般柔软。
谢昱宁悄然抬眸看向她,她精致的眉眼低垂着,长而卷的睫毛随着动作轻颤,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落下,纠缠着绯色的耳廓。
她似乎还像小时候一样,剖出心来待他。
望着她出神,他回想起今晚的事情。
回国仅两天,谢家就已经按捺不住,不遗余力制造今晚的车祸。
后排玻璃破碎,划开他的皮肤,鲜血停滞一瞬后缓缓流出。
他回想起父母离世的那场车祸,比这严重。
母亲脖颈处的破口怎么也堵不住,洇湿他的衣袖,洇湿柏油马路。
大片暗红色笼罩他的世界,看向哪里都是鲜血淋漓。
他听到母亲变得嘶哑的声线,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他想向父亲求救,看到的却是血肉模糊的身躯。
他闭上眼,眼前仍旧是挥之不去的画面。
钟卿悦感受到他轻微的颤抖,立刻停下动作,“扯到伤口了吗?”
他缓缓睁开眼,眸色沉得厉害,“没有。”
“哦,我慢一点。”她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
谢昱宁目光落在她的指尖,修剪干净的甲床泛着浅淡的肉粉色,纯净,不染纤尘。
这一幕好似回到少年时那段至暗的时光,她的靠近,亦如幼时一样。
“哥哥。”
钟卿悦沉吟的轻唤打断他的思绪,“怎么?”
她垂着眼皮,“昨天晚上我在厨房跟朋友打电话来着。”
“嗯?”谢昱宁不解地皱起眉,好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下一秒,他忽而了然,“嗯,打电话,怎么了?”
钟卿悦心口一缩,他果然是听到了。
“当时我手机铃声太响了,是不是吵到你们了?”
谢昱宁淡淡开口,“没,我只是恰好下楼,没听到你手机响。”
“那就好。”
钟卿悦凝视着棉签,若有所思。既然没听到铃声,那是不是说明他来得比较晚呢?
话题终止,手臂的血痕也擦净,她收拾好医药箱离开了谢昱宁房间。
—
翌日,志愿填报系统正式开放。
如她所料,填报志愿时钟妈陪同一起。
她按照计划,在第一志愿里填上江城大学经济学专业,又听从钟妈安排备选填了江城大学的工商管理和金融学。
风平浪静,母慈子孝,可见她的计划并未泄露。
但志愿填报为期五天,她得确保五天之内不出岔子。
讨好之余,她又想到另一个办法——守着谢昱宁。
一定不可以让他单独和父母聊天,很有可能说着说着就谈到她高考的事情上。
往常她吃完晚饭,喝下恶心的牛奶后都是愤愤离席。而今天,她一反常态,照旧坐在餐桌上陪同。
她异常的行为引起钟妈的猜疑,“你还没吃饱?”
她头摇得像拨浪鼓,“没,吃饱了。只是我听你们聊种花的事情觉得很有意思,想听一会儿。”
“这丫头从小就喜欢花花草草。小时候天天雷打不动的去花园浇花,夏天晒得像煤球。”钟爸调笑道。
钟卿悦忙点头,眉眼弯成月牙,笑眯眯地附和,“花园里多香啊,谁不喜欢。”
她虽然在说话,但余光一直关注谢昱宁的动向。
谢昱宁端起空了的碗,准备添饭。
她雷达闪动,察觉到需要她登场了,立刻起身拿起饭勺,“哥,我给你盛。”
谢昱宁蹙眉,“不用。”
她置若罔闻,自然地拿过他手里的饭碗,“你吃多还是少?”
三人都瞪着眼睛看她,她的行为和往常实在是大相径庭。
片刻后,谢昱宁默默开口,“少。”
半勺米饭被投进他的碗中,“ok。”
“悦儿,你不舒服吗?”钟爸悄然打量着她。
钟卿悦眨眨眼,“没有啊,我很好。爸,你要再添一碗吗?”
钟爸一头雾水,看看自己还剩一小口的饭碗,试探道:“要不给我也少添点……?”
钟卿悦立刻接过,“好啊。”
钟爸:“悦儿,你是不是……”
想要什么?
后半段还没说出来,钟妈一记目光甩来,示意他话太多,他立刻缄默不语。
一顿饭结束,钟卿悦没再找到机会“服务”谢昱宁,有些可惜。
到了凌晨,她打游戏打到肚子饿,下楼觅食。
冰箱里空空荡荡,除了牛奶只剩水果,她厌恶地瞪了一眼牛奶,转头抱起小西瓜和蓝莓盒。
西瓜洗净削了皮,切成规规矩矩的小方块,盛进白瓷盘后,她脑海忽然浮现孟辰薇的嘱咐。
于是她把剩下的一半盛进新的盘子里,又将洗干净的蓝莓均匀撒在上面。
端着水果盘到了谢昱宁门口。
敲响房门,等了片刻,门打开了。
谢昱宁发丝凌乱,睡眼惺忪,神情有些困倦,和平日淡漠疏离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眨巴眨巴眼睛,“啊…对不起,哥,我不知道你睡了。”
“嗯。”他应了声,鼻音有些重,听上去暗哑沉闷。
他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盘子上,问道:“怎么?”
“给你切了水果。”
“我不吃。”
她忙点头,“嗯嗯嗯,你快休息吧,晚安。”
她端着盘子转身,幽幽叹口气,这次“服务”失败了呀。
“等等。”闷闷的声线从身后传来。
钟卿悦茫然回身,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下,谢昱宁拿起顶端的一粒蓝莓放进口中。
钟卿悦惊讶地瞪着他,半天才缓过神,“你…记得再刷牙。”
谢昱宁蹙眉,偏开头,“嗯。”
—
谢昱宁吃蓝莓的事情给了钟卿悦灵感,自那天起,只要她吃水果,必洗一份蓝莓给谢昱宁。
有时她洗了水果刚出餐厅就碰到谢昱宁进门,她能立刻冲上前将自己手里的水果盘递上。
在谢昱宁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下,她开心离去。
持续到报考志愿第三天。
周六,家里人员齐全,是一场硬仗。
一大早,还未等到钟妈喊她起床吃早饭,她已经准时出现在餐厅。
吃过早饭,钟妈临时要去医院开会,钟爸也打着电话去书房,她正松口气,不用盯着谢昱宁了。
刚准备回卧室补觉,钟爸突然从楼上下来。
“昱宁,走啊,咱爷俩去打羽毛球。”
噔噔噔!!!
钟卿悦心中警铃大作,她也要去!
负一羽毛球馆,宽敞明亮的场地铺就着场馆专用防滑地板,两侧新安装了储物柜,黑色磨砂玻璃后隐约透出里面整齐的物品。
“哥,你的新球拍呢?”
小仆人嘛,得自觉。
谢昱宁目光看向左侧的储物柜,“那边。”
“我给你拿。”她兴致冲冲地跑过去。
钟爸正在远处翻找自己的旧球拍,听到有新的,立刻扔下往这边走,“新球拍?什么新球拍?”
钟卿悦骄傲地扬扬下巴,“我买给我哥的。”
“哟,不错啊。”钟爸眼睛一亮,赞赏地上下打量着她,“还知道给你哥买礼物,真是长大了。”
钟爸兴致高昂,“打开我看看。”
盖子打开,精致的球拍映入眼帘,T区三颗钻石闪闪发光,上方卡着纯金铭牌,篆刻着“谢昱宁”三个字,彰显球拍独一无二的主人。
“这么帅。”钟爸摸了摸中杆上的数值,“嗯,中杆够硬,适合你哥。”
“悦儿,给你老爸我也买一个,就你哥这种的。”
钟卿悦嘴角抽了抽,一个球拍就已经让她穷困潦倒,哪里还买得起第二个。
“不不不,我拒绝。”
“这么小气。”钟爸眼珠一转,“要不咱俩打赌?”
钟卿悦警惕地盯着他,莫名其妙,肯定有诈。
“赌什么?”
钟爸一抬下巴,“我赢了你给我买球拍,你哥赢了我给你双倍球拍钱。”
钟卿悦不语,指骨抵着下巴思索着,赌注很诱人诶,双倍那就是二十四万啊!
她偏头看向谢昱宁,后者似乎不以为意,正在拉伸胳膊热身。
“你等等,我考虑一下。”
她大步走向谢昱宁,拉住他胳膊往远处走。
躲开钟爸偷听的范围内,她才压低声音问道:“哥哥,你赢下他,拿到钱我分你一半。”
谢昱宁平静地活动着手腕,没接话。
钟爸在远处高声催促,“好了没,我压制不住洪荒之力了。”
钟卿悦背着身摆摆手,别打扰她。
“这样,我们四六分,你六,我四。”
沉默片刻,谢昱宁还是没说话。
她拽拽他袖子,“哥,你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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