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致下训早,嘱咐贺嘉岁也早些回宿舍。
但小姑娘和长在冰上似的,一直待到保安握着手电赶人。
“我回来了。”
林风致从作业堆里挣扎爬起:“十点!应逢年又把你拐去溜达了。”
“哪也没去,被保温毯折腾了半个小时。”
贺嘉岁和应逢年经常练到场馆锁门,铺保温毯就成了他们的工作。
但他俩都不老实,一定要把任务分清。
在应逢年给冰面盖被子时,她就趁机练练旋转,假装听不见召唤,直到他把自己那份也完成。
看林风致无心听故事,贺嘉岁点到即止,把人摇醒。
“你说你要送我礼物。”
“对,”林风致亢奋,“为了庆祝我从此远离前搭档!”
“但辛嵘哥哥只是临时搭档。”
“我知道,他是我为应付冰舞考级的搭子。”
除了ISU的步法和自由滑考级,冰舞运动员还有图案专项测试,通过单人滑四级才能报名。
无论在国内还是国际,冰舞运动员都得拿到冰舞的考级证。
说着,林风致就开门往外走。
贺嘉岁看她前所未有的行动力,好奇问:“你去哪?”
“给你拿礼物。”
声音越来越远。
什么礼物,得去门外拿。
没过两分钟,走廊又响起声音。
“嘉岁,快来搭把手。”
还是个重东西。
贺嘉岁拐出门,刚好水声落地,她低头。
这成色,这包装,还有外泛的冷气。
“你去薅了宿管阿姨的冰箱?”她警惕。
“这是我带给你的,”林风致说,“只是借冰箱保鲜。”
贺嘉岁的天都塌了。
包装袋封得滴水不漏,但周身都溢着苦涩的味道。
谁家好人会把中药当礼物。
“我拒收。”
“我拒绝你拒收,礼轻情意重。”
林风致记得自己的话,刚回家就咨询妈妈,临走抓了两个疗程的药材,就怕她好不了。
贺嘉岁商量:“我不想喝药,煲汤行不行?”
“喝中药和吃凉茶没区别。”
“凉茶也不爱喝。”
林风致被怼得无话。
果然还是小孩,不知道养生调理,难怪能被区区水土不服折腾。
但她不管。
“这是今天的量,”她挑出一袋,“我去热给你喝。”
“姐姐。”贺嘉岁还想讨价还价。
“叫妈也没用,”她插上电煮锅,不容许她矫情,“为了以后在国际大杀四方,你就忍忍吧。”
一个疗程结束,林风致听妈妈的建议,适当削减下个疗程的用药。
贺嘉岁下训,刚钻进宿舍楼,中药味就隐约飘着,埋伏在脚下的每一块砖。
鼓起勇气推门,厚重的味道直攻大脑。
“现熬吗?”她不可置信。
袋装的药尚能仰头一口闷。
用锅熬出来的,她得时刻盯着汤汁里煎熬的草根树根。
她和它们的脸上都写着:我好苦。
“当然得现熬,”林风致调小火候,又拿汤匙往里摁,“代煎药有保质期,放不了半个月。”
贺嘉岁看她手法娴熟,好奇问:“你怎么没想过当小中医?”
“我小时候天天泡药罐子,学舞蹈是为了强身健体。”
她没有高远的追求,学得马马虎虎也没关系。
谁知道后来阴差阳错,被挑来当运动员,天天都有训练KPI完成。
“那你后悔吗?当运动员肯定会受伤。”
“要是搭档丑的话,我可能会后悔死。”
“啊?”
贺嘉岁想起,林风致第一次见辛嵘,就说他像从小说里走出来的人。
说不出哪里好看得突出,但那副五官天生就该长在一张脸上。
“说实话,辛嵘管天管地,比我爸还像我爸,”林风致再解开锅盖,“但他超级耐心,一套图案能陪我滑上百遍,还能教我文化课。”
她没有二级运动员证,升学必须通过中考,文化课很重要。
中药味瞬间扑面,贺嘉岁掩住鼻子。
“那你赚翻了。”
“对,这就是当蛀虫的感觉,”她把中药盛出,“你是我的小蛀虫,记得趁热喝。”
“能有用吗?”
喝了大半个月的药,贺嘉岁觉得自己快被腌透,翻来覆去洗澡,身上还是一股味。
……
“贺嘉岁,你拿藿香正气水泡澡了?”
陆地训练需要近距离接触,应逢年很容易就能闻到。
嗅一嗅,又辛又苦,混着她自带的淡香味,上头。
“专心,”辛成林制造动静抓回注意,“记住要领多试几次,女伴核心发力,男伴上肢发力,节奏一致。”
没有讲小话的时间,教练时刻盯着。
贺嘉岁把话咽下去,和应逢年回到原来的位置,静静听口令。
握腰,起步,发力向上推。
手上的力度消失,她感觉自己被推送到半空。
本能让分开的腿收拢,她自然地转了180°,面冲地板。
高兴还没半秒钟,她就再度压下来,两人摔在地上。
好在有应逢年的手护着缓冲。
“应逢年,你要谋害我。”
索性把气往一处撒,贺嘉岁挪了挪身体,等身下的人爬起。
辛成林不说质量,首先为他们跨出这一步鼓掌。
“练了几个月,终于敢放手了。”
他们刚刚完成了第一个成功脱手的捻转,虽然只有半圈,虽然虎头蛇尾。
“我还没找准你腰在哪。”应逢年解释。
他也为这个进步高兴。
但如何在脱手后接人,他以前没实践过,有些手忙脚乱。
辛成林回放录像,调到0.5倍速,把动作细节尽可能放大。
贺嘉岁和应逢年的起步姿态很标准,两人准备起跳和发力的时间一致。
直到男伴托腰向上推送,都和分解练习时一样好。
随后,推送到最高点,应逢年才下定决心放手,导致接人时出手不及时。
“看见了吗?”辛成林回拖进度条,“小应伸了手,但准备不足,瞬间爆发力不能支撑落冰。”
贺嘉岁点头,替应逢年应下:“力量还得练。”
“小贺,你在空中的核心有些散,”教练一一点名,谁都不放过,“虽然现在看不出问题,但如果核心不稳定,后续转速提不上来。”
“那我多加两组平板支撑。”
“直接上吊带辅助,”辛成林招呼,“小应,你也同步练接人缓冲,今天的情况必须避免。”
“好。”
女伴作为被抛被托举的一方,面临的危险情况总是很多,但这不全是一个人的问题。
或者说,他们是一体的,节目从头到尾都是两个人的责任。
他们要一起进步,共苦再同甘。
……
走出舞蹈室,贺嘉岁和林风致分享。
“天呐,我和应逢年出了捻转!”
“猜到了,你乐得像刚被监狱放出来似的。”
他们的双人技术出得比同龄运动员慢,只捻转就磕了大半年,是得好好乐一乐。
“你的步法练得怎么样?”贺嘉岁问。
他们刚完成考级报名。
按照计划,她和应逢年报名第一站,尽量成功追级。
林风致落后一步,想在下半年拿到冰舞的测试资格,有些紧迫。
“一定能行。”
贺嘉岁眼睛一斜,问道:“谁给你的自信?”
“不是别人给的,我辛辛苦苦练了一年,势必拿下。”
她抱着腿,脸上饶有兴味。
她觉得林风致正在改变,但又和昨天没有区别。
辛嵘结束单人技术练习,滑到场边找人:“林风致,你怎么偷懒。”
“我在背荷兰华尔兹*的图案,前两拍以左前外刃起步,第三拍右前内刃,左前外再接六拍右前外……”
“背了没用,上冰看看。”
清闲的时光就此结束,林风致被命运扼住喉咙,扭头看贺嘉岁。
“你听见死神的召唤了吗?”
贺嘉岁笑着摇头:“他不是我的死神。”
但她是偷摸溜出来透气的。
赶在教练回来前,应逢年贴着舞蹈室的玻璃门,像只会哈气的鼻涕虫。
“贺嘉岁,快回来练空转,教练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
“二十五秒。
“二十秒,快快快!”
林风致也幸灾乐祸地看她:“但你有催命鬼。”
贺嘉岁嘴里叹着气,身体倒诚实地到位。
趁身上的肌肉还没缓过劲,她乘胜追击:“我今天一定要拿更多的‘优秀’。”
应逢年应战:“同上。”
训练固然痛苦,好在彼此折磨也不失为乐趣。
……
五月。
在济南回北京,贺嘉岁提不起看风景的心情。
“你看,他们正在种水稻。”应逢年说。
离开的地方多丘陵,耕地藏在山峦间,铁轨又铺在田垅的高架上。
“我现在很烦。”
济南站刚结束,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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