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中,一座古朴的石头六角亭伫立在最高处,显得孤寂,但时值傍晚,夕阳给它罩上一层金灿灿的余晖,将这份孤寂冲淡了不少,脚下茶田里,茶树枝头虽染了寒霜,但连绵不绝的起伏中隐隐蕴藏生机。
“周叔,明年肯定是个好年头!”余念念被美景挑起情绪,兴奋地冲周海岩喊道。
“哈哈哈,借你吉言!下了一天的雨,刚好这时候放晴了,让你赶上了,是个好兆头,看来你的茶馆也会生意兴隆!”
“嗯!肯定会的!”余念念高兴得快要蹦起来,跑到白砚身边,拽着他找角度:“站这里拍,特别美!”
白砚已经拍了几张自己满意的,这时顺从地跟着余念念脚步走来走去,问:“这算是兑现了你昨天找爷爷要的摄影支持么?”
余念念眼珠子一转:“那当然是不算的!这是包含在白爷爷昨天交代你出来后要照顾好我,摄影支持我还有别的用处的,你可别想赖账!”
白砚没反驳,默默调整着相机,认真地又拍起来,显然对眼前的景色和余念念挑的角度都是认可的。
“我有灵感了!不如,就叫‘寒亭夕照’茶,怎么样?”余念念一拍手,说道。
“好听!”周海岩极为捧场地鼓起掌来,“一听就特别有意境!”
“等明年春天,茶农在这里采新茶的时候,我们在亭子边开一场直播,邀请网友边赏美景,边了解制茶工艺,看得开心了,就带走一份‘寒亭夕照’!”
“哦哟!小余,你们年轻脑瓜子就是好使啊!这些点子我们厂子的人是想不出半点的!”
“嘿嘿,周叔,我在广告公司当了几年打工狗,这种小小策划方案还不是张口就来,咱们俩联手,以后一起做大做强!”
“哈哈哈哈我老周跟着你小余老板一起,做大做强!”周海岩被她逗得笑得停不下来,一旁,白砚也在相机后面勾起嘴角。
从茶山上下来,周海岩开车带他们回乡里吃晚饭。
前排座位上堆了一堆的杂物,余念念和白砚一起坐到后排——后排也堆了不少东西,他们只能膝盖贴着膝盖地挤在一起。
“不好意思小余,下午车不在厂里,只能开拖拉机去接你们,颠坏了吧?”周海岩边发动汽车边说道。
“没事周叔,除了颠了点,坐拖拉机不就和坐敞篷轿车差不多么。”余念念轻快道,又逗得前排一阵大笑。
虽这么说着,余念念想起下午白砚坐拖拉机时不舒服的样子,扭头去看他,见他又闭着眼睛靠在了椅背上,只是眉头轻蹙,嘴唇有些发白。她于是努力往旁边挪了挪,让他能靠得不那么憋屈。
从茶山到乡里需要开一阵子,余念念一路和周海岩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时间久,路途过半时,突然感觉到右边肩膀一沉,一阵暖意从脖子边透过来。
余念念虽然已经二十六岁,且是个公认的美女,但无奈从小家里管得严,上学时只顾着埋头念书,工作了只知道卷项目,是个母胎单身,别说谈恋爱了,连和男生亲密接触的经验都是零,眼下肩膀上扛了白砚的脑袋,这颗脑袋还暖烘烘毛茸茸地顶在自己脖子上,这威力不亚于扛了颗炸弹。
她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僵硬地端坐着,接话的语气也不那么自然了。
煎熬了几分钟,余念念觉得有点不对劲——这颗脑袋的温度越来越高,她右边脖子都快焐出汗了。
她抬手轻轻触了触白砚的额头,果不其然,温度高得吓人。
“白砚,你发烧了!”余念念低喊。
白砚没反应,脑袋随着车子的起伏在余念念肩膀上一下一下摇晃着。
“周叔,快送我们去医院,白砚的额头好烫!”余念念着急地冲前排喊道。
车子速度骤降,周海岩拐了个急弯:“乡下没有医院啊,我送你们去最近的卫生院!”
到了卫生院,余念念将白砚用力摇醒,但他烧得晕晕乎乎,一路被余念念牵着走了进去。
“四十度?!”
卫生院里唯一一位中年女医生嗔怪地从口罩后面瞥了大喊大叫的余念念一眼:“是啊!怎么烧到这么高的温度才来!”
余念念无措地抓着白砚的胳膊——他已经又找到屋里唯一一张床躺了下去,蜷起身体,嘴里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睡一觉......”
“不行!”余念念和女医生同时喊道。
短暂的慌乱后,余念念定下心神,迅速做出决定:“医生,麻烦您给他做一些简单的降温,我们马上开车去市里的医院。周叔,实在对不住,麻烦送我们去桐贤市人民医院吧!”
卫生院的环境实在太简陋了,拖下去只怕越来越糟,最近的三甲医院就是她家旁边的桐贤市人民医院,今晚怎么也要到那里她才能安心。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显得很漫长。
周海岩默默开着车,在平稳行驶的前提下,让车速尽量快一点。
后排,余念念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白砚睡着的脸,让自己尽量不显得焦躁。
又一个减速,白砚的脑袋再一次从余念念肩头滑下来,失去支撑地前后摇晃。余念念索性向后靠了靠,环住白砚的身体,让他整个上半身向一侧倾倒,脑袋枕到她的腿上。白砚任她摆布,脑袋找到了依靠,又睡过去,平时打理整齐的头发眼下杂乱地耷拉在额头上,可怜兮兮的样子。
余念念从后排杂物里翻出个毯子,盖在白砚身上,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担心的同时,不禁觉得好笑:好好一个清清爽爽的天仙跟着她出来,还没一天,就被折腾成这副乱七八糟的样子,回去可怎么向白老交代啊......
“别......别......”白砚突然皱着眉头发出声哼唧,身体也跟着扭动起来。
余念念赶紧凑下去,将耳朵贴到他嘴边:“你说什么?别什么?”
“别......别对我脖子吹气......”
“......”
这段路很平整,车辆行驶得平稳无声,车厢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所以,余念念完全无法寄希望于前排的周海岩没听见刚刚白砚嘴里飘出的话......
她不敢抬头,怕在后视镜里与周海岩的眼睛对视上,更不敢解释——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于是,拍了拍白砚的胳膊,整理了一下毯子,认真看了会儿窗外,又掏出手机查了一下时间,总之,很忙,勿cue。
到了医院,排队,挂急诊,开单子,缴费,打针......一系列流程下来,已经半夜。
白砚的温度终于降下去,在输液室的床上沉沉睡过去。余念念长长舒了口气,跟周海岩一起退到走廊上,带着歉意对他说道:“今晚给您添麻烦了,真是过意不去,我给您在附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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