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祁悠然心绪不宁地走着。
她用力甩了甩头,发梢的水珠飞溅开来。
不想了!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不想再同那个人有半分瓜葛了。
她如今只愿守着这一方小院,几尾游鱼,几丛草木,过她那水波不兴的日子。
目光所及,熟悉的院墙终于自迷蒙的雨雾中显出轮廓,透着一股子令人心安的踏实。
祁悠然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她几乎是带着一种逃离的姿态,要将那场荒唐的相遇,与它带起的水腥气和惊悸感,一并狠狠地甩在雨幕之后。
“诶,小姐!你怎么淋成这样了!”夏瑾看着她,又是心疼又是惊惶,匆匆迎上来,手里的绣绷子都忘了放下。
芸娘闻声也从廊下转出来。
“夏瑾,快别愣着,带小姐把衣裳换了!”她急急交代,“虽说现下暑气未消,可淋了雨,仔细着凉生病了!”
她一面吩咐着夏瑾,一面又顺手拉住默不作声、呆立在一旁的白石,“随我去灶间烧些热水来。”
雨声渐小,迈入院门,竟似意兴阑珊,悄无声息地停了。
祁悠然笑着,一边告饶一边进屋。
她手腕一抖,收拢了伞。末了不忘轻巧一甩,雨珠子便“咚咚咚”地滚落下来,像扯了线的珍珠,又被渐渐响起的蝉鸣重新串在一起,缀在洇湿的裙摆边沿。
她顿了顿,最终还是把伞留在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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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货物已经清点好了。”江烨看着顾濯,欲言又止。
今日原是查账理货的日子,做到一半,顾濯突然看见什么,下一瞬,这位素来八风不动,连眉头都懒得抬的主子,竟破天荒地失了方寸,随手抄起门边一把油纸伞,连句交代也无,就这么匆匆扎进了滂沱大雨之中。
江烨心头咯噔一下。他太清楚了,能让顾濯如此失态的,怕是只有那位郡主了。
铺子里,掌柜和伙计们面面相觑,眼珠子瞪得溜圆。
江烨只能硬着头皮,挤出几分僵硬的笑意,替主子兜着这场没头没尾的查账。
再回来时,伞是不见了,人也湿淋淋地滴着水。
整个铺子死寂一片,连算盘珠子都噤了声。
对着探究的目光,顾濯只淡淡扫了一眼,底下人便噤若寒蝉。
他抬手,用指腹抹去下颌一滴将落未落的水珠,冷淡地开口:“回去吧。”
临出门,他脚步微顿,声音平静:“从丁香巷那边走,人少些。”
那条路,还能经过郡主的宅子。江烨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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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后,顾濯径直去了书房。
窗外雨声已歇,他坐了一会,终究还是抽过一张素宣,铺开了。
祁悠然的眉眼,无需费神去想,早深深烙刻在心底。
自来了江南,他远远看过她多次,今日,却是头一回挨得这样近。
她似乎是丰润了些,颊上有了点活气,不像从前在他身边时,身影清瘦,衣服伶仃挂着。
这点活气刺着他了——是离了他才有的鲜活。
笔尖蘸了墨,悬在半空,微颤着,迟迟不肯落下,今日她的疏离让他难受。
笔到底落了下去。
墨线游走,起先滞涩,渐渐熟稔。
眉梢的弧度,眼廓的轮廓……旧梦在指尖复苏。
她的眼睛生得极好,睫毛又密又长,饶是今天看向他时冷淡戒备,他却总是不自觉要描得温软几分。
他刚沐过浴,周身还氤氲着潮湿的水汽,眉眼间白日里的冷硬冰消瓦解,流露出一种罕见的温情。
这温情与画中人纸上回望的、同样是他虚构出来的温软眼神,在静谧的书房里,进行着一场自欺欺人的交递。
——两厢情愿的幻影。
画中人眉目宛然,巧笑倩兮。
这笑靥,存活于他笔尖流淌的墨汁里,鲜活地禁锢在宣纸之上。
而如今活生生的她,是断然不会再对他露出这副神情了。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纸里,一个心外。
他将笔掷入笔洗,偏偏抚上画卷的动作是温柔的。
墨迹未干,他的手指只在边缘虚虚摩挲着。
笔洗中,墨色在水中翻腾弥漫,恰似他此刻沉在眼底、浓得化不开的阴翳。
他垂眸,注视着画上那张嫣然含笑的脸,陌生又熟悉。
半晌,终是取过一方小小的私印,蘸了鲜红的印泥,在画角,不容置疑地盖了下去。
一点朱砂,一个名姓,一枚烙印。
浓墨重彩地宣告着画卷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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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江烨敲了敲门,“裴公子到了。”
顾濯敛起神色,应了一声。
出现在厅堂时,他依旧是一丝不苟的模样。
“晏川,”裴朔已然落座,抬眼玩笑道,“这些日子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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