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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凡人

小说:

惊鳞

作者:

爻耳

分类:

现代言情

武和帝扫过跪着的薛砚听,眉头一抬,又落回去,语气不善:“怎么,你也有罪?”

薛砚听停顿稍许,抬头说:“臣无罪。只是臣听闻陛下派禁军围了长孙府邸,心中略有不解,才来求见。”

海德盛从宫女手里拿过衣袍替武和帝穿上,再仔细系上腰间的衣带。武和帝透过窗间的缝隙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垂眼把目光落到薛砚听身上。

“继续说。”

薛砚听身上还挂着晨早露水的寒气,他缓了一息,开口道:“如今苏丞相辞官,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即便是长孙弦佩有罪,凭她一身的功绩,又何至于如此。故容臣斗胆问一句,长孙弦佩犯了什么罪?”

武和帝从旁边小太监手中接过白玉杯漱过口,用巾帕温过脸,说:“你是要为她求情?”

薛砚听说:“并非求情,臣只是认为长孙弦佩便是有错,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也足以相抵。”

“朕倒不知你们两个的关系何时这样好了。”武和帝淡淡瞥了他一眼,冲两侧的太监宫女挥挥手,宫女太监们便有序地退出去。武和帝抖抖袖口,冷声说:“长孙弦佩隐瞒身份入朝为官,是欺君之罪,私自在牢里杀了卫檀,是故杀罪。这两条罪名足够朕处置她千百回了。”

禁军包围她的府邸,她的身份泄露,这是薛砚听夜里想到过的最坏的结果。

薛砚听心思百转,沉默半晌,说:“陛下,臣先前与长孙弦佩确有不和,但正因如此,臣更了解她的为人。”

“臣对长孙大人是钦佩有加的。女子入朝,且不说这其中的艰辛,便是治理乌州、督查浚河、节度出使,一桩桩,一件件,哪里不是耗费心血的事情。失去这样有才能的人,是大周的损失。长孙弦佩固然有罪,可她这官是如何做的,平日里又是怎样的谨言慎行事必躬亲,陛下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为此降罪于有功之臣,只怕会寒了天下臣子的心。”

“陛下若要为她欺骗了陛下而治她的罪,那这罪该治,若要为她杀了卫檀而治她的罪,那这罪也该治。”薛砚听顿了顿,继续说:“可长孙弦佩做过的事情都是实打实的,为官多年从未出过什么差错,陛下虽然要罚她,却不能不顾及她曾经的作为。敢问陛下打算怎么罚她?”

“怎么罚她,朕倒是还没有想好。但她如此胆大包天欺君罔上,朕总不能轻轻放过。”武和帝转动扣在右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将目光落到地板上,像是在细细思索该怎么罚她才好。

香炉里的香燃了一夜,气味已经越来越淡了。海德盛进来往香炉里添了些新的香料,气味很快又浓烈起来。

许久过后,薛砚听跪在地上,弯着脊背,声音坚定有力:“陛下,臣愿请缨攻打南荔,以战功换长孙弦佩无罪。”

薛砚听的眉骨很高,垂着头的时候阴影打下来,让人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殿内很安静,安静到能听清香炉里的香细微燃烧的声音。武和帝左手两指停住按在扳指上,眉眼间的锋利从薛砚听身上一点一点划过,仔细审视着他。

熏笼里爆出几点火星,武和帝看着跪在底下党薛砚听迟迟没做声。

殿外有小太监来催促武和帝去上朝,被海德盛在门外拦下。

“军国大事,不是儿戏。”良久,武和帝抚着手上的扳指缓缓开口:“你为她求情,是为大周看重她的才能,还是你与她之间另有私情?”

“是为大周,也是为私情。”薛砚听抬首回答说,“我与她起先针锋相对,后来相处之间,才渐渐解开误会。平日里交识淡薄,本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她受罪被禁军围困,臣才忽然认识到自己的心意。”

薛砚听语气诚恳,脸上的神情不作假,他说:“臣不求陛下成全,只愿陛下能应允臣用战功换她平安。待凯旋而归后,天下太平海清河晏,臣身为武将的心愿了却,愿交上兵权。”

武和帝动了动,手指敲在案几上,一声一声。

...

金銮殿上。

昨夜有人听见了禁军出动的风声,今日来上朝时又有不少大臣注意到这大殿上少了人。朝会还未开始,大殿底下便窃窃私语起来。

眼看时间就要过半,皇帝却迟迟不来,底下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都不由自主地噤了声。

大臣们都规规矩矩地站着,缩着肩膀提着耳朵,一时间大殿之上静得人心底发毛。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御前珠帘晃动,武和帝身后跟着薛砚听进了大殿。

刚一进殿,在众位大臣犹疑的目光中,海德盛承上笔墨,薛砚听拟好军令状,不由分说地从腰间取下将军印章加盖。

薛砚听举起军令状道:“臣薛砚听谨奉圣命,率军征讨南荔,此战战则必胜,不胜不归。此状为凭,天地为证,百官共鉴,以明心志。”

百官不明所以,神色各异的目光齐齐落在薛砚听身上。

朝堂之上死一般的沉寂。

海德盛接过薛砚听手上的军令状送到武和帝面前,武和帝看过两眼,道:“既如此,朕便静候将军佳音。”接着他朝大殿底下道:“可还有事启奏?”

朝中无人说话。

“那便退朝。”说罢,武和帝起身。

待武和帝走后,薛砚听率先离开,众官小心翼翼地互相交换过眼神,缓缓有序退出大殿。

朝后,约莫两个时辰,乾文殿门口传来一声重重闷响,武和帝拿朱笔的手一颤,铺开的奏折险些被抖落上红点。

他沉出一口气,搁置下手中的朱笔,正要叫海德盛,一个“海”字刚呼出口,就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小女曲来仪求见陛下!”

武和帝停顿稍许,正要张嘴,又是一声重重闷跪,接着便是:“晚生曲好放也求见陛下!”

再接着是海德盛略显焦急无奈的声音:“曲小姐曲公子这是做什么,殿前岂能喧哗,有什么事容我进去通报一声嘛!”

海德盛推开乾文殿的门进来,就见武和帝正盯着门口,海德盛步子一慢,走近说:“陛下,外边曲家公子小姐求见。”

“朕都听见了。”

“那……陛下要见吗?”海德盛问。

“哪里来的人?又有何事要见朕?”

海德盛解释道:“是曲将军的儿女,先帝曾赐下过曲府丹书铁券的。”海德盛见武和帝脸上了然的神情,继续说:“曲小姐手里正拿着那块丹书铁券。”

武和帝这下明白了,说:“又是来为长孙弦佩求情的?”

海德盛点点头:“是。”

“不见。”武和帝没好气地哼一声,“一个两个的都要为她求情,既然他们愿意跪就让他们跪着吧。”

武和帝执起笔批改奏折,海德盛立在殿内,见此回身方欲退去。

“等一下。”武和帝叫住他,执起笔在奏折上落上一抹红,“若是一个时辰后,她们还在外面跪着,就让人进来。”

“是。”

...

长孙府让禁军围守着,外头消息半点传不进来,墙外面长孙弦佩无从知晓。府里的侍从都遣散了,只剩下许逐。

夜里风中夹着丝丝缕缕的寒意,穿过庭院,吹得门前树影斑驳的竹帘晃动。

长孙弦佩肩上披着一袭淡色青绿外衫,腰间挂着一块鱼形玉佩,额前晃眼的发丝用一根带子系在脑后,其余头发垂落在肩头腰间,手里拿一本卷边泛黄的书,掀开竹帘立在廊间。

庭院里的玉兰花开得正盛,缀在枝头,泛着莹白的柔光。长孙弦佩仰头伸手触上去,指尖便留下一片纤软的细腻。

她不像是待罪之身,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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