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如同被风吹过的蒲公草,播种扎根蔓延。
光是听到那人明目张胆的叫着她‘阿茵’,谢凉便心如芒刺。
微贱如他,甚至连肆无忌惮喊她名字都不敢,可那人却可以亲昵的唤她一声‘阿茵’。
谢凉突然好奇,高高在上的无相宗宗主与身微命贱的青楼小倌,她会站在哪边呢?
谢凉倔强地挺起被灵力压弯的背脊,固执地抬起头,直视稳坐上首的徐劭倾。
很快,他的嘴角溢出一道刺目的红。
文茵身形闪动,右手抽出追魂鞭,挡在他身前。
“师兄这是何意,为何伤他?”
来自化神修士的灵压消失,谢凉目光驻留在她如瀑布般的青丝上。沁人的桃花香再次钻入他的鼻尖,令他无比心安。
看吧,他又一次赌赢了。
示弱是他最好的武器。
“阿茵,你竟拿追魂鞭对着师兄?”徐劭倾眼中闪过不可置信,咬牙道,“你如今这样,真让我觉得林修明的提议不错,你该亲手杀了他,这小倌留不得。”
“师兄,慎言!”
文茵扬了扬手中的追魂鞭,空气中灵力波动如滔滔江水。
见两人势同水火,郁惜玉连忙起身,挤在文茵与徐劭倾中间。
她先说:“师叔,快把追魂鞭收起来,这堂内除了您二位还有我们呢,您二位要是打起来,我们岂不跟着遭殃?我上个月雷劫落下的伤如今还没好呢,您不忍心让小玉子再受伤吧?”
她转了个头面向徐劭倾,又说:“师尊,您也是,雪灵峰的事让师叔自己处理,您瞎掺和什么,一个凡人,寿命顶天不过百载,您就为这百载和师叔争执?师叔好歹也是化神圆满,您觉得您要犟,还能犟得过她?还有,您总一口一个小倌,我听着都不舒服,何况是师叔呢,再说,人家有名字。”
郁惜玉往文茵身后张望,见那少年缩在师叔背后,嘴角的鲜血滴落到胸前,在素袍上开出了一朵鲜红的花。
她心中不忍,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随即朝少年扬起笑脸,亲和的问:“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
听到郁惜玉的问话,文茵恍然想起她问少年名字时,少年那落寞又带着愤恨的表情,她赶忙转头看向谢凉。
“谢...”
少年刚说了一个字,一只骨节分明的秀手拍了拍他的头顶,她用眼神示意他,不想说其实可以不说的。
谢凉呆望着文茵那张脸,眼底不易察觉的怨愤陡然消失。
那人浅浅的笑容,如皎皎明月照在他心头。
他弯了弯眉眼,与她眼神交汇。
霎那间,文茵豁然开朗,死劫又如何,没有灵根又如何,因果报应又如何。她所求的大道,应该是按照她的心意过完这一生,而不是畏手畏脚,今天害怕这个,明天害怕那个。
“师兄,我之前还未说完,便被您打断,请让我这次把话说完。几位长老不是一直催我收徒吗?我决定了,我收徒。”文茵将追魂鞭重新收好,又伸出一指,指向谢凉,“他就是我徒弟了。”
“你可愿意?”
文茵偏头,温柔的目光落在谢凉身上,询问他的意见。
谢凉难以置信的看向文茵。
他原只想找个理由赖在雪灵峰,做洒扫杂役也好,不记名弟子也罢,什么都可以。只要能留在无相宗,留在仙域第一人身边,他就觉着自己还有机会。
反应过来后,他慌忙点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说罢,谢凉匍匐跪地,连叩首三次,行了拜师大礼。
起身时,他清瘦的身形有些不稳,腿脚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身上的伤还没好,拜得这么实诚干嘛。”
文茵伸手去扶,温润的指尖拂过他的发梢,然后自后向前轻柔地替他将嘴角溢出的血迹擦去。
“既然拜入我门下,以后就叫我一声师尊可好?”
谢凉望着她那双桃花眼,感到自己脸颊发烫,胸腔内那颗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收缩,鼻头处涌上一股酸涩,他声音发颤,眼神炙热如七月烈阳:“师...尊。”
“嗯,乖徒儿。”文茵眼角含笑,凝神片刻沉吟道,“师尊给你赐个字可好?”
谢凉怔愣地看她,点了点头。
心中却闪过一丝慌乱,她看出他讨厌自己的名字了...
她这么聪明,日后他在她面前伪装还得更谨慎才是。
文茵回想着见到谢凉的每一面,好像每一次他都会受伤,他那么脆弱,仿佛可以随手折断。
她朱唇微启:“岁岁无虞,长安常安。你的字便唤‘长安’,如何?”
“长安多谢师尊。”
谢凉垂头拱手,强压下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他活了十四年,终于摆脱了那个不愿启齿的姓,那个凉薄的名。
卑劣的他不过是想利用她留在仙域,可她却真诚地希望他岁岁无虞。
“荒唐!”
徐劭倾勃然大怒,随手抄起手边的茶盏砸向那对师徒。
文茵反手结印,将飞至半空的茶盏原原本本送回了徐劭倾身侧。
她朝徐劭倾恭谨的行了一礼,叹了口气,道:“您是我师兄,是无相宗的宗主,我敬您,亦珍惜您与我之间的师门情谊。但我希望日后,师兄能像我对几位师侄那样,爱护、尊重我的徒弟。师兄素来是疼自家徒弟的,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这是胡闹,他连灵根都没有,怎么修炼?”徐劭倾扬声大喝,“每年那么多优秀的弟子,你不选,偏偏选了他,仙凡有别,你是想同花知那样堕魔吗?”
花知,文茵的师姐,与徐劭倾一同进宗门的师妹。自她堕魔后,无人敢在徐劭倾面前提她的名字,可如今他却自己提了。
“三十年了,我终于再一次在师兄口中听到了花知师姐的名字。”文茵抬眸,直面盛怒的徐劭倾,“师兄比我早一步迈入化神,可修为却在化神中期凝滞不前,是因为心魔吗?”
徐劭倾巍峨如山的身形震颤着,他闭上眸子,不敢去想那张被他遗忘在角落三十年的姣美面庞。
那是他一起长大的师妹,却在他面前堕了魔。
“师兄,我不是师姐,我不会堕魔。我道心之坚定,无人可拦。若我今日放任自己畏惧死劫,像三十年前那样避世不出,害怕结下因果孽缘,那我永远也过不了渡劫天雷。若我今日听从你的,真的杀了长安,我定会生出心魔,修为再难寸进。”
文茵目光坚定,她这段话不仅是对徐劭倾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她隐约感觉到自己梗滞已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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