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背脊笔直,神情神采飞扬。
皑皑白雪徐徐飘落到她的身上,淡淡的辉光倾洒而下,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光影之中。
萧瑾承静静地凝着那道纤细倩影,微抿的唇梢悄然上扬,幽深不可澈的眸中满是她的身影。
须臾,他道:“孤不会让你输的。”
话音落下的顷刻之间,女子笑靥如花,宛若寒天下唯一盛放的花苞,明眸皓齿的模样叫人心神微动。
“那我就恭候殿下的好消息了。”傅羡好微微欠身,不过说起这个,她也确实想起了件事,回眸瞥了眼被茂密竹林挡住的集英殿,道:“宫中内鬼的事情,殿下打算如何处理。”
“查杀。”
冷冽如料峭寒风的嗓音响起。
傅羡好稍稍仰首,对上男子那双深邃温和的眼眸,仿佛适才听到的话语不过是她的幻觉,“萧澈不喜饮茶,唯一喜欢的不过是君山银针。”
也恰恰是因为他的喜好直截了当地摆在明面上,是以司膳局也多会将进贡的君山银针送来,其他茶叶少之又少,更别提是近两年因洪水泛滥成灾导致少见的福鼎白茶。
傅羡好记得,今岁进贡的福鼎白茶,分别送往了承天宫、福阳宫、东宫,以及陶贵妃所居的昭和宫,还剩下小部分用于留存以备不时之需。
“要么是殿下宫中出了内鬼,要么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傅羡好一一排除了其他的可能性,“以宫中的行事风格,倘若此茶为圣上赏赐,定然满宫上下皆知。”
“若是福阳宫赏赐,殿下应当是最早知晓的。”就不会在看到她的手势时,神色忽而冷下,“至于昭和宫— —”
傅羡好笑了笑,“概率为零。”
昭和宫与长信宫不对付,是满宫皆知的事情。
笑着笑着,她眼眸渐渐冷了下来,“也就只剩下殿下身边的人。”沉默须臾,她眸底愈发的清冷,冷声道:“以及我身边的人。”
就好似她今日刚离开长信宫,身边的人后脚就入宫殿回禀。
傅羡好敛了敛神色,眼眸再次掀起时,一如往常,“不过她的可能性小,毕竟她也无从得知我和殿下的事宜,思来想去,也就只剩下殿下宫中的人。”
萧瑾承听她一点一点地梳理着可能性,不放过半分,“是我宫中的事情,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傅羡好颔首,她也没想着插手东宫的事情。
他们是盟友也是独立个体,彼此之间尽到提醒的义务就行。
“你呢。”萧瑾承问。
傅羡好疑惑:“什么?”
“你身边的人,”萧瑾承眼眸微眯,“需要孤帮忙处理吗?”
“……”傅羡好抿了抿唇,眸光瞥向空无一人的径路上,道:“我留着她,还有用。”
哪天没用了,她会亲自动手。
就好似那群曾经欺凌过她的宫女,到了该动手的时候,她也没有迟疑过。
萧瑾承若有所思。
也想到了三年前长信宫那场大清洗。
看似只是因为宫女照看不力导致长信宫偏殿走水,故而导致除正殿伺候的两人外,其余人皆被贬入浣衣处。
实则— —
萧瑾承扫了眼伫立于寒风中的身影,薄唇微扬,“是我冒犯了,低估你的能力。”
“殿下言重了。”傅羡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殿下出手相助,自然是会将此事办得神不知鬼不觉,若是其他事情,我不介意麻烦殿下。”
只是这件事,她想自己来。
如今为时尚早,傅羡好无意在这件事上下功夫,静默一息,道:“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萧澈离宫的消息约莫已经传到长信宫,自己再不回去,宫中的那位就要起疑了。
眼前的男子一言不发,清冽幽暗的眸子荡着难以察觉的波澜,傅羡好微微挑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一时之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沉默了会儿,她欠了欠身。
顶着那道灼热的眸色迈开步伐,经过他的身侧的刹那,手腕被擒住。
傅羡好脸上闪过道‘果不其然’的神色,侧眸仰头静静地看了他些许时候,灵光忽而一闪,试探性道:“我与他之间真的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不该抓我的手腕— —”
她微顿少顷,垂眸扫了眼男子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他似乎用了点儿劲儿,手背上绷紧的青筋尽显,可落到自己的手上时,好似没有那么大的力度。
“殿下也不该抓我的手腕的。”她不疾不徐地接着道,“我与他相识多年,知晓他喜欢什么很正常,就好像我与殿下相识不过一年多,我亦知晓殿下的喜好。”
傅羡好原以为自己这么说完,萧瑾承多少都会理解一些,谁知随着她的话语溢出,他脸上的神色愈发的叫人难懂。
见状,她悄然闭上了嘴。
料峭寒冬下,男子晦暗不明的神色衬得四下愈发的严寒,伴随着飘雪呼啸而过的寒风刺骨无比,萧瑾承眼眸一寸未挪地凝着女子俏丽容颜,她眼神中的防备全无,就这般单纯而又不解地与自己对视。
他呼吸沉了几分。
再一次重申,不要妄图踏过那条河流,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只稍片刻,四下的寒风忽而散去,吹拂而来的恰似春日暖风,将傅羡好层层包裹其中,她轻轻地抽动了下手腕。
都没有用劲儿,抽出来了。
她听到萧瑾承清冽中带着点久未开口的沙哑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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