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谢璟迫不及待地问道。
“出了京城,一直往南,有一个茶摊,您想见她,在那儿等着便是。”她挽上了谢丹灵的胳膊,“丹灵表姐,我们去放纸鸢吧。”
“她、她现在在哪儿?”谢璟想到方才顾知灼特意提到承恩公,心念一动,“难道是在承恩公府?”
顾知灼背对着他扬了扬手,不置可否,没一会儿就和谢丹灵一块儿走远了。
承恩公府……
孙念?!
谢璟知道孙念和季南珂的关系一向很好,亲若姐妹。哪怕珂儿被赶出镇北王府,众叛亲离,孙念也经常会来找她。
对了。自己真是蠢透了。
谢璟握拳拍了一下手掌,珂儿身上没有银子,也没有任何的财物,更没有路引。
她又能去哪儿?肯定是在承恩公府,和孙念在一块儿!
满腔疲惫的无奈压过了本该有的欢喜,谢璟忍不住想,要是没有和顾知灼退亲,有顾知灼帮他,又有镇北王府作他的后盾,他是不是不会这样身心俱疲,也能像谢应忱那样,轻轻松松的在朝上指点江山?
这个念头已经越来越压不下去了,目送着表姐妹俩拐了个弯,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谢璟脚步匆匆地出宫,直奔承恩公府。
承恩公府正门大开,绑着红绸的嫁妆正一抬抬的被家丁抬出了门,一路上,鞭炮声不断。
门前围满了讨喜钱的百姓,谢璟趁乱进了府。
府里乱糟糟的,下人们来来去去。
“小心小心。”
“哎哟,别磕到了。”
“……殿下,您怎么来了!?”
正在指挥家丁抬嫁妆的管事发现了他,立马迎了上来,“国公爷在里头。”
谢璟直截了当地问道:“季南珂是不是在府里。”
“小的不知道。”
内外院素来有别,他一个外院的管事,真不知道内院的事。
“璟儿?”
承恩公惊愕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谢璟原本是想趁乱进来,找到季南珂把人带走就是,没想过要面对承恩公。
他抛下差事悄悄回京城,有错在先,肯定会被舅父训斥的。
谢璟想也不想,抬袖掩面,落荒而逃。
难怪顾大姑娘让他明天去城外等,她肯定是料到今日会白跑一趟。
“璟儿!”
“你怎么回来了,你的差事呢!”
承恩公追过来的时
候,谢璟已经不见了,他只能揪着管事问道:“三皇子殿下说什么了?”
“殿下问,季姑娘有没有来过。”
又是姓季的!
承恩公气愤地跺了跺脚,一种莫名的悲哀涌上心头。
自己为了谢璟这个外甥掏心掏肺,不但把女儿嫁给一个活死人,连他自己都得嫁给一个活死人。结果呢?
好好给他谋了个差事,承恩公甚至想过,哪怕谢璟争不过谢应忱,坐不上那个位置,凭着他和凉国公主的婚事,又有这趟迎亲的功劳,谢应忱上位后也不能要了他的命,到时候,随便封个亲王郡王的,这一辈子也安稳了。
结果,他为了个姓季的,连差事和前程都不要了。
他也知道这事做得上不了台面,连见都不敢见自己,偏偏还是做了!
“国公爷,嫁妆快抬完了。”
管事小心翼翼地禀着,
“国公爷。”又有一个管事急匆匆地进来,“晋王的刘管事,想问问明日迎亲时,府里的催妆能不能省了。”
一说到迎亲,承恩公面如死灰:“去问夫人吧。”
他摇摇晃晃的往里走,真想甩手不干了。
可是他再怨,再烦,再想当甩手掌柜,这一天也没法掰成两天过。
承恩公府里没有半点的喜庆,除了挂得高高的红绸喜布,主子们的脸上连一个笑容都没有,下人们全都低眉顺目,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一不小心触了主子的霉头被打一顿。
总算是熬到了迎亲。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打散了这如死一般的静默。
谢启云坐着马车过来迎亲,伴随着一阵阵欢天喜地的恭喜声,一顶花轿抬出了承恩公府的门。
晋王府的小厮们满京城洒着喜钱,吹打声声。
“珂儿,花轿真的走了?”
孙念坐在自己的闺房里,不敢置信地连番问道。
谢启云刚回来时,爹就说,这是个活死人,要把她的婚约取消。
没有几天,晋王带着谢启云亲自登门商议婚事,她躲在屏风后头,悄悄看了一眼,这一眼,她吓得连做了三晚的噩梦。
庆幸幸好她爹疼她。
结果,爹告诉她,和晋王府婚事照旧。
这些日子,要不是有季南珂陪着自己,她连死的心都有。
她本来已经决定认命了,等着上花轿,等着嫁给一个活死人,等着守寡的命运。
她甚至想过,等到世子一死,就大
归回来。
可是她穿好了嫁衣全福人给她梳好的头发甚至还开了脸却没有人来背她去拜别父母。
她坐在闺房里等了又等等到喧闹声已经彻底远去了也没有人来。
甚至不知何时连她的丫鬟乳娘和全福人也都不见了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她只有季南珂。季南珂出去打听了一下回来后告诉她花轿走了。
季南珂肯定道:“对。真走了!客人们都已经在席面吃上了。”
孙念先惊后喜:“莫非是晋王府临时改了主意还是他们找到八字更好的倒霉鬼?”
“是找到八字更好的倒霉鬼了。”
回答的是承恩公夫人她只带了一个亲信走了进来。
“真的啊!”孙念喜出望外“您快说是谁。谁那么倒霉。”
“你爹。”
孙念:“……”
她的气息滞了一下傻了。
承恩公夫人看了一眼季南珂赶紧道:“快收拾收拾把嫁衣换下来赶紧出城。”
孙念呆呆地问道:“您是说爹爹替我嫁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要不就是娘疯了不然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算是替嫁也该是庶妹吧这辈子都没有听过爹替女儿嫁的。
承恩公夫人脸憋的跟牙痛似的表情别扭地挤出声音:“你爹……八字好。”
她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听说过有这么荒唐的事只能安慰自己总比女儿嫁过去要好。
“别耽搁了赶紧的娘已经安排好了你去庄子上住上一阵子等到风头过去了再回来。”
免得晋王府后悔又上门来接亲!
孙念傻愣愣地坐着。
承恩公夫人叹道:“念姐儿你爹还是疼你的。”
就不知道过了今天自己和谢启云到底谁是妻谁是妾了。
脑壳好痛还是别想了。
孙念:“是吧?”
承恩公夫人催着她去换下嫁衣又道:“珂儿啊你是念儿最要好的手帕交
季南珂应了。
几乎没怎么收拾反正庄子上该有的都有哪怕还缺什么承恩公夫人过两天也会送过去两人悄悄地从偏门上了一辆平平无奇的黑漆马车溜走了。
驾车的是一个陌生的车夫承恩公夫人连丫鬟和乳娘都没让她带。
大街上相当的热闹哪怕隔着车帘也能听到周围
全在议论晋王府迎亲的盛况。
孙念心里很不安生,一咬牙道:“过去看看。
“国公夫人说……
“我们就远远地看看,看看就走。求你了,珂儿。
季南珂没有再劝,于是,马车拐了个弯,从晋王府的门前的大街绕过去。
越往前,鞭炮声越响,吵得震耳欲聋,轰隆隆的声响几乎要掀起半边天。
一顶花轿在大门口停了下来,僵着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喜娘把人从花轿中扶了下来。
四周蓦地静了一瞬。
这新嫁娘怎生的这般……额,这般圆润?
鞭炮声持续不断的响着。
火药的硝烟把四周笼置的灰蒙蒙的。
一阵阵的邪风也不知从何而来,卷起地上的红纸飞扬。
孙念撩开了马车帘子的一角,用手捂着脸,几乎快要哭出声来。
旁人兴许认不出来,可她认得那个身形,正是她亲爹。
她爹爹为了她,竟然愿意替嫁?
“珂儿。
孙念伏在季南珂的身上,呜咽哭了出来,越哭越伤心。
季南珂生怕被发现,赶紧放下车帘,吩咐马车快走,嘴里安慰道:“国公爷是、是……饶她巧舌如簧,这会儿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巴巴地说道,“……别让国公爷白白牺牲。
呜呜呜。孙念一直哭到出了城,才停下,双肩一抽一抽的。
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往南,再也没有停歇。
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孙念就有些坐不住。
从前出门在外,哪怕要坐很长时间的马车,可备的都是那种特别宽敞的马车,坐椅软软的,铺着厚厚的垫子,点着熏香炉,马车里头吃的喝的玩的,甚至连恭桶都有,还有丫鬟婆子伺候,坐马车跟卧在闺房的美人榻似的。
哪像现在,车厢又小又窄,连口水都没有。
孙念一大早起来,新嫁娘为了避免要去净房,一整天几乎什么都不能吃,这会儿又渴又饿。
看到路边挂着的茶摊招子,她连忙道:“停,停一下,我们下去歇一会儿再走。
孙念百般催促,马车终于在茶摊停了下来。孙念拉着季南珂下了马车,远远地喊道:“要两碗茶,有没有吃的?
谢璟闷头坐在一张小方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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