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好事之徒又一次地在人前翻起了赵家的旧账,我如今都三十有六了,居然还有人把我十一岁时大闹国子监的事还要被翻出来当作谈资。不过跟从前不一样的是,如今世人对于赵家女的评价不再是一边倒的鄙夷和嘲讽。比方说当宴席上的世家夫人们模样促狭的说起我在国子监门口给人难堪的事迹时,总会有几个年纪尚小的姑娘,从不一样的角度将声音插入进面前的欢声笑语之中:
“所以谢夫人当年考上国子监时才十一岁吗?她可真厉害!我兄长考了三次都还没考上呢!”
又好比有人搬出了当年定安侯给自己相看夫婿的惊人之举用以嘲笑女侯的离经叛道,也会人试探性地问上一句:
“那这样会有人去吗?”
说话之人眼见着有人站出来捧场,立马眉飞色舞道:“有!我听我爹说当时应邀去相看公子们可多了,不过他们......”
他话说一半,却见刚刚发问的姑娘飞快地翻了白眼,语气不屑地打断道:
“既然那些公子也应邀去与她相看了,又为什么就单单只说女侯的所作所为不合规矩?难道女侯是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了?再说了,嫁娶乃是人生大事,在选择上谨慎些又有什么错。”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对方被她的话气得涨红脸,然而那女子却只是耸了耸肩,满是无所谓的踩着他愤怒的视线扬长而去。
只不过在这次事件里,最大的受害者却另有其人。
以前单是个少年及第的状元爹就已经让静姝在同窗之间很有压力了,眼下又多出了曾经考上了国子监的亲娘。原先她还能理直气壮的表示她和她爹男女有别,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可现在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来了我小时候写的策论,他们将它和静姝那好似鸡爪印般的字摆在一起,只消一眼便高下立现。
“肯定是令欢拿来的,除了她以外没有别人了!哼,想用这种方式劝我读书?做梦!”静姝在我对面一边埋头临着字帖,一边咬牙切齿道。
静姝嘴上说的硬气,可笔尖却是一刻未停。究其原因,则是要追溯到去岁京中新落成的女学上。彼时太后大笔一挥,将其命名为“信芳书院”,为其设立的学科琳琅满目,除了琴棋书画,也有骑射和女工等等。太后说女子不该被囿于嫁娶之间,应当接触更为广阔天地。太后金口一开,女学里边请的都是最好的师父,只是要入学就免不了考试,于是为了能顺利进到女学跟师父学习骑射,静姝在这些日子里可以说是铆足了力气。
谢小五见她着实辛苦,便十分隐晦的表示她好歹也是当朝太后的亲侄女。他不说这茬还好,一提起这个静姝又紧咬着牙关。
“令欢说了,若是想要和女侯一般扬名立万,就要自己克服困难。哼,不过是个入学考试,我爹可是状元,我娘还能考上国子监,我就不信了它还能拦住我了。”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天赋异禀还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但最后的结局终归是好的——令欢和静姝不负众望,双双通过了女学的考试。而在那年的冬天,来自西南的捷报也终于传回了京城。我和文嫣得了信后忍不住喜极而泣,毕竟只要长姐人还活着那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长姐是隔年回到的京城,她的每一次回京都伴随着胜利的喜悦,百姓们夹道欢呼,庆祝着她的凯旋。那一天,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里都能听到有关定安侯的议论,他们说她是大周的祥瑞。当行走于街头巷尾之中,不时还能听到一两句“谁说女子不如男”之类的豪言壮语。
那一年我们同长姐一道去往阿爹和阿娘的坟前祭拜。临到了地方,却发现有人先我们一步,正跪在阿娘的墓碑前烧着纸钱。当她听见了来人的动静从容转身时,出现在我视野里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在这一瞬间,我的记忆带着我飞速倒回至赵家最为落魄的那一年。当时的我抱着怀里书稿走在冷冽的寒风之中,一心只想着补贴家用。在接连碰壁之后,我走进了最后一家书铺,彼时的女掌柜正手拿着鸡毛掸子清理着架子上的薄灰,在听见有人进门的动静时,她转过身,动作一如现在般从容。
“秦掌柜?”我有些诧异地望着她,旋即又再次确认了她身后墓碑,“你怎么在给我阿娘烧纸钱?”
“因为她是我姐姐。”秦掌柜语出惊人,就连一向沉稳的长姐这会儿都目光诧异。
“可是我阿娘分明姓齐啊。”我将信将疑道。
秦掌柜坦然道:“我从前也不姓秦啊。”
原来她就是阿娘曾经挂在嘴上的贞娘。在得知了她的身份后,我们都有好多好多的疑问,可贞娘除了说自己是姐姐带大的以外,对于其他事却始终三缄其口。她说如今逝者已矣,从前的那些恩怨也没了提及的必要。
她越是这么说,就显得她越是神秘。这些年里贞娘的书铺靠着陈茵茵赚了不少,后来她又用这些钱创办个什么月刊,据她解释就是一个月新出一本的意思。她给这个月刊取名为《大周风尚》,若是一次付上一整年的订金,还会派人专门送至府上。之前静姝偷偷买过一本,那本薄薄的册子没过多久就从她的手上落到我的手上最后在传到我婆婆跟前,于是谢家索性就一次付完了全年的订金。
不愧是阿娘是带大的姑娘,果然是个顶个的争气,其中最争气的那个,现在已经被加封成太子太保。岁月真是弹指一挥间,仔细算起来,再过两年长姐就要年满五十了。大多数人在她这个年纪,都早已儿孙绕膝尽享天伦,可长姐看起来依旧精神抖擞。自从她回京以后,静姝每天快活的跟个小鸟儿似的,成日里只知道跟在长姐后边舞刀弄枪,长姐去哪儿她都跟着。
为此,长姐可没少取笑我。
“小时候我要帮着阿娘照顾你和阿琰,现在老了还要帮你带孩子。原先算命的不是还说我没有儿孙福吗,怎么现在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在带孩子?”
她表情夸张且做作地叹气,听似埋怨实则话里洋溢着笑意。
静姝就像是只花蝴蝶似的每天跟在长姐身边飞啊转啊的,飞着飞着她跟令欢就到了议亲的年纪。在关于她们未来夫婿的人选敲定上,文嫣和谢小五之间仅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产生共鸣。他两将京中所有的适龄公子的都拉出来走了个过场,在否决了一圈之后,两人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
所以为什么京城里就没个面面优秀还没有婚约的好男儿呢?
谢小五想用一门好亲事将他的女儿留在京城,虽然结果如他所愿,但谢小五每每提起这个娶了他宝贝女儿的新姑爷都会气得咬牙切齿。他不明白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白衣小子到底是哪儿好了,居然这么轻易就能俘获他女儿的芳心。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姓崔的小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性格爽利不说长得也俊俏,还有一身的好功夫。他总是未语先笑,脸上的那两个笑旋看起来总是有些说不上来的亲切和熟悉。
待到我同他双亲见面的那一刻,在他身上感受到所有熟悉便都都得到了解答。
陈家姐姐还是三十多年前一样喜欢吃零嘴,她一见到我,就眉开眼笑的好似小时候那般往我的嘴里塞了颗雕花梅子。
嗯,这酸甜的滋味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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