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我的答案没能让孟夫人满意,她思虑再三后到底还是选择了开门见山。
“我的意思是,定安侯她如今,可已有心意的对象?”
我对于她的问题感到有些不明所以,在我疑惑的视线下孟夫人的脸上慢慢泛起了红晕,那一年她就是这样含羞带怯地将那两只兔儿灯塞进来我的手里。
她并不像是会在长姐的亲事上动心思的人,可我却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于是我又再付搬出前几年用来搪塞旁人的话术,我语带歉意道:“我们家从来不过问长姐的亲事,所以恕我没法子回答你这个问题。”
孟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慌张,她连忙摆手强调自道己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她在话尾处接上了一句晃晃悠悠的叹息,还没等我问呢,她就将心里话一骨碌儿地全都丢到了我跟前。
她还是林青儿的时候,总是坚信有情饮水饱。在得知孟公子因为她甚至拒绝了赵大姑娘之后,她的心里除了得意便只剩下了按捺不住的欢喜。那年的元宵灯会上,孟公子挡她与我长姐之间,从他将她拦在身后并在话里话外处处维护的那一刻起,青儿便认定了孟公子就是值得她托付一生的那个人。她的家世背景本不足以够上孟家的门第,好在孟公子并不介意,在他一番努力之下,他成功说服了家里人顺利将她迎娶进门。起初二人也是有过相当长的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可是后来随着孟公子在孟家的托举下官职得以越来越高,他身边的女子也开始日渐增多。
先是同僚送的舞姬,后来便是孟公子自作主张抬进门的良妾。林青儿的心在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孩儿面前一寸寸的冷了下去,她早已青春不再,可她相公却永远年轻。每日晨起梳妆时她望着铜镜里自己脸上那一道道细小的纹路,从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后来的坦然接受,期间拢共也不过经历三个月。
而在这三个月里,她的相公又得了个新的美妾。
“我其实挺羡慕你长姐的,她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也从来不让自己受一点委屈。前两年你长姐回京时我还想过,若是当年嫁到孟家来的不是我而是你长姐的话,她又会怎样去解决眼下的困境。”
我听着她语带惆怅叙述,下意识地眉头微蹙:“你错了,我长姐她是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的。当年我阿爹死的时候,安王上门说要让我长姐去安王府当侍妾,于是我长姐第二天就去了北边。那年京城里的大部分人家都在等着看赵家的热闹,许多人还曾断言赵家这次是绝对爬不起来了,可结果呢?谁也没想到我长姐连命都敢拿出来的赌,也没人会想到我们一大家子都把命出来陪着她赌。”
“比起关乎生死的博弈,你生活上的这些挫折实在是再好处理不过。你若是不想与人分享你的丈夫,又没办法说服自己安于现状,那你就只能远离那个制造了问题的人。”
青儿听了我的话,强颜欢笑道:“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我也有我苦衷。”
我明白她的苦衷,除了世人对和离过的女子的偏见和非议外,还有随着孩子的诞生而被系在她手腕上的那根名为血缘的红线。
可就算我能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那个该明白的人如今还在装糊涂,倒让我这个来替他劝慰开解起来妻室。
我又安慰了她几句话,随着一声尖利的通报声,周围人纷纷端正了坐姿。天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姗姗来迟,身后依次跟着皇后还有贵妃。这么多年过去了,贾贵妃仍然容貌依旧,在她的脸上根本窥探不到一丝准确的年纪。天子端坐于龙椅之上,他先是唤了阿娘上前,同皇后一唱一和地将阿娘当年捐献出部分家产的行径又翻出来在人前抬举了一番。我想起了那块花费重金混来的写着“忠心赤胆”牌匾,如今还悬挂在祠堂里。
他们将当年阿娘捐献出来的家产加倍赏赐了回来,我听见了身板窸窸窣窣的动静,阿娘跪在当中,语气不卑不亢。
她说她做这些本就是出于自愿,这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往回要的道理。
阿娘话音刚落,天子抚掌大笑,连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说:“既然赵夫人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朕也不好一味的勉强。”
坐在旁边的皇后笑着接过了话茬:“我听说赵夫人的儿子如今仍是白身,还有个女儿眼下已嫁到了谢家。”
得了皇后的提醒,陛下顺势唤了我与阿琰上前。他的目光在我与阿琰之间来回游走,我们二人七分相似的长相勾起了他脑子里回忆的线头,令他沉湎于过去难以自拔:
“朕知道你们,朕还记得你两出生的时候可给赵大牛高兴坏了,那会儿他还破天荒地写了个折子递上来。结果朕翻开一看,上头还画着你两的小像。后来朕才知道,合着你们这个爹啊,就只是为了到朕跟前炫耀来了。”
圣上说完,视线首先停在了阿琰身上,他问阿琰,可曾想过入仕。
“启禀陛下,学生无论是在武学上的天赋还是诗书上的造诣都远远不及两个姐姐,实在难能担此大任。”
圣上见状,便也不再勉强,反正在大周的朝堂之上最不缺的就是文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因而我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在我的脸上如蜻蜓点水般的经过,毕竟有些例外能有上一个便已足矣。
“若是说起才学的话,谢少夫人比起男子也不遑多让,臣妾可还记得,她年仅十一岁便能通过国子监的入学考试。”贾贵妃忽然笑吟吟地开口,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闻言,圣上顿时来了兴致,那两道锐利的视线去而复返,这次停在了我的额头。
“十一岁便能通过国子监的入学考试?看来赵大牛的两个女儿,个个都绝非池中之物啊。”
我的手心里湿漉漉地一片,脸上却还噙着得体笑意,进退有度地回道:“陛下谬赞。”
天子的视线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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