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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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淹没了一切，窒息的感觉漫了上来，避水丹竟然不管用了，飞廉脚下用力，跃上了那棵梨花树顶端。

目之所及，均是滔滔洪水，天地之间只剩下他自己。

远处，有黑色的庞然大物从水中缓缓升起，它停在在那里似乎没动，但下一刻却出现在了梨花树下。距离这样近，能看清了，浮在水面上的，只是它的头顶，它此时正仰起头，“看”向头顶的梨树和树上的飞廉，但那张脸上，却没有眼睛。

“上古四大凶兽之一，浑沌。”脑中，那个声音终于再次出现了。

飞廉冷笑了一声：“你就是那个河神说的君上？”

“君上？”那个声音听到这个称呼，似乎有些诧异，但很快便接受了，“不错，是我。”

“这个叫浑沌的怪物怨气缠身，不会就是那河神说的大礼吧？”

浑沌是传说中的至凶至邪的凶手，五万年前，被那个叫古窈的女人杀死并封印在了昆仑山以东。这是飞廉之前看话本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的一段传奇。既然被杀死又被封印，为何出现在这里？

“你们不是好奇为什么敖由会囚禁那些新娘在幻阵中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脑中的声音又变了，这回变成了一个女声，“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和你谈一笔交易。”

***

红鳞看着面前的涂玉，突然放开了她的胳膊，“你快离我远一些。”

涂玉不解。

“我这会儿有点奇怪，总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想拔剑。”红鳞说着往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我记得明明在那座小楼里面翻卷宗，突然就回了婚房，这里火已经被扑灭了，但是却一个人也没有，十分怪异。”

涂玉仔细看了看红鳞，见她神色在不断变换，一时清明，一时晦暗，大概是因为才作为新娘被投入到这个幻阵中。他们给她设置的幻阵主场地，应该就是这座被烧焦的婚房了，只是不知道困住她的剧情是什么。

“当然很怪，因为这里是幻境。”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涂玉心中模模糊糊大概有了猜想，她大胆地上前一步，拉住红鳞，让她看着自己。

红鳞的样子，似乎还没有完全陷入迷幻中，她要试一试。

“幻境？”红鳞的眼神似乎变得清明了一刻，但是下一瞬，她又猛地摇头，像是有千万根针在刺她的头顶，“什么幻境？”

涂玉趁着她尚未完全沉溺，赶紧将之前的所见大略地讲了一遍。

“每个新娘都有一个囚禁的幻阵？”红鳞听完，被气地脑中都清醒了几分，大骂一句：“敖由真是绝世渣男。”

“如果想要破阵的话……”涂玉想了想，“我猜是要找到新娘的执念。”

“你的执念是什么？”

红鳞接近敖由，本就是有意为之。

他们的这段“缘分”，要从一座叫做勘无城的小城说起，一条修炼了两百多年的小黄鱼精不知为何突然想不开，弃了仙途堕入魔道，在小城里兴风作浪，淹了不少人家。

勘无是座海边小城，人口不多，物产不丰，但城中有一家老字号酿的菖蒲酒，味道颇是一绝。这日，敖由水君正在这家老店饮酒，刚好碰见这小黄鱼精施法作妖，于是对老板说了句“把酒温上”就腾云去会那小妖。

原本，两百多年道行算不得什么，但这小黄鱼精擅长闪避滑不留手，一边躲一边施法向城中灌海水，眼看洪水即刻就要淹了这座小城，城中百姓全要遭殃。敖由无法一边追那小妖一边救百姓，正要做出取舍。就在这时，一身红衣的红鳞犹如神兵天降。

一个在天上腾云而战，一个在天地收水救人，虽相隔甚远，却配合默契。敖由有了帮手，自然放开手脚打那小妖，不出三五个回合，便将小黄鱼精收服了。鸣金收兵，老板的酒刚刚温好。

“不介意一起喝一杯吧？”

红鳞等的便是这一句，欣然赴约。

果然，此后一个月，敖由便经常约她来这勘无城中小聚对饮，有意无意展现一身风度。不过，红鳞一开始便如实报上姓名来历，但敖由却说了个假名。

等到两人“感情甚浓”，红鳞便要与他成婚。

眼看事情瞒不下去了，敖由这才说了实话，他风流名声在外，有几场婚宴镜湖水君都到场祝贺了。看着原本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在她面前声泪俱下，最后甚至跪到了她面前，发誓只有她是他一生所爱，红鳞只想冷笑，但她闹了几日，最终还是松了口。

不出所料，镜湖水君知道后也应允了——虽然泾河水君风流了些，但他身家显赫，前途无量，再说，哪个男人不风流呢？

于是，便有了今晚这场泾河与镜湖联姻的婚宴。

至于红鳞的执念，她对敖由毫无感情，接近他也只是为了查明那个失踪女人的下落。

“执念？”红鳞突然握紧了手中的剑，“我现在的执念，只想杀了敖由这个无耻之徒。”

涂玉突然觉察到了不对——红鳞的眼神变了。

***

阿环再次跪在了地上，云倾站在他的旁边，气到身体微微发抖。

“你刚刚答应过我什么？”云倾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你说你记得了，这么快又忘了？还是你刚刚根本就是在骗我？”

“娘亲~”阿环的声音弱弱的，他自知做错事，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啪”

一个耳光落在孩子的脸上。

阿环不敢置信地捂着脸，仰起头看母亲，母亲的一张脸冷若冰山，看来这一回是真的生气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阿环只是……只是……”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变成了呜咽，“只是觉得香酥花生很好吃，涂玉姐姐对我很好，我不想看她被折磨。”

“不想看到她被折磨！”云倾似是被儿子气笑了，“愚蠢！你可知道，你的同情心会害死你，这样把她放进今晚还没稳固的幻阵中，一旦阵破，你就要死了！”

这句话让地上跪着的小孩吓坏了，阵破他会死？他刚刚趁机小动了一下手脚，把涂玉放进了最新的幻阵中，只想让她可以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