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常宸在坠马的当夜便发起了高热。太医院诊断是受惊过度加之手臂扭伤引起的。
然而只有太子自己知道,让他辗转反侧的,不仅仅是白日的惊险。
他在混沌的梦境中挣扎,一次又一次地从马背上坠落。
十二岁是第一次,没有小七那捆恰到好处的草料,他重重摔在硬地上,左腿传来钻心的疼痛。梦中那清晰的痛楚如此真实,仿佛真的经历过一般。
二十一岁则是第二次,更为惨烈,马匹在狩猎时受惊,他连人带马滚下山坡,左腿彻底废了。
梦中那种与帝位失之交臂的绝望与不甘,几乎要将他吞噬。
“不——!”
太子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寝衣,左腿似乎还残留着幻痛。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左腿,确认它还完好无损,这才大口喘息着平静下来。
“七弟……”他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李常安那张苍白却沉静的脸。
若非七弟那看似随意的举动,他梦中的惨剧,恐怕就要在今日重演。
太子坠马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宫廷。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闻讯后笔尖一顿,朱砂在奏折上晕开一团。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紧握的笔杆暴露了他的关切。
王公公连忙回禀:“说是马匹受惊,幸得七殿下机警,抛出草料缓冲,太子殿下只是手臂轻微扭伤,受了些惊吓。”
“常安?”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皇帝沉默片刻,吩咐道:“让太医院用心诊治,需要用什么都从朕的私库出。”
“是。”
与此同时,长春宫内,皇后听到消息时,手中的茶盏一晃,险些摔落。
“宸儿怎么样了?”她急声问道,脸色发白。
关嬷嬷连忙扶住她:“娘娘莫急,太子殿下吉人天相,只是轻伤。多亏了七殿下……”
“常安?”皇后怔了怔,“他如何救的宸儿?”
听完经过,皇后久久不语,最后轻叹一声:“这孩子……是个有福的。”
她立刻吩咐:“把本宫库房里那支百年老参送去东宫。还有,七皇子那里也送些补品去,他身子弱,又受了惊,别到时候生病了。”
太子休养两日后重返弘文馆。这日下学,他特意在宫道上等候李常安。
“七弟。”太子温和地唤住他。
李常安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地行礼:“二皇兄。”
“前日马场之事,多谢你了。”太子语气真诚,“若不是你,为兄恐怕要受更重的伤。”
李常安垂眸:“二皇兄言重了,臣弟只是顺手为之。”
太子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好感更增:“你救了为兄,这份情我记在心里。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谢二皇兄。”李常安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这时五皇子李常睿恰好经过,见状酸溜溜地说:“二皇兄对七弟可真是另眼相看啊。”
太子淡淡瞥了他一眼:“五弟若有意见,不妨直说。”
李常睿顿时噤声,讪讪地走了。
“宿主,太子这是在给你撑腰呢!”007在李常安脑海里兴奋地说。
李常安平静说道:“不过是太子殿下的一时感激罢了,当不得真。”
翌日,弘文馆内。
“听说太子殿下亲自向七殿下道谢呢!”
“可不是嘛,那日我亲眼看见的,太子殿下对七殿下可和气了。”
“七殿下这下可算是彻底翻身了,以后可以在宫里横着走了。”
五皇子的伴读们也是议论纷纷: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五殿下不用太过忧心。”
“听说那日他就是随手扔了捆草料,碰巧罢了。”
这些话传到程小虎耳中,他气得直瞪眼:“这些人就是嫉妒!我们殿下那是机灵!”
沈清则要冷静得多:“殿下救了太子是事实,这些人说什么都不重要。不过……”他压低声音,“太子殿下的另眼相待,对殿下来说未必是好事。”
李常安闻言看了沈清一眼,轻轻点头。
而另一边,太子李常宸最近很烦恼。自从上次马场惊魂被七弟“随手”一救后,他总觉得欠了人情,想对七弟好一点。
偏偏他这个七弟,看着弱不禁风,性子还闷得很,送东西不肯多收,关心两句就低头装鹌鹑,让他这一腔感激之情无处安放。
“王伴伴,你说七弟到底喜欢什么?”太子第一百零一次问他的贴身太监。
王公公赔着笑:“殿下,老奴听说七殿下最近在学《论语》……”
“《论语》?”太子眼睛一亮,“快!把孤书房里那套朱子集注找出来!”
令人哭笑不得的“谢礼”
于是这天一早,李常安刚在尚书房坐下,就被太子塞了满怀的书。
“七弟,这是为兄特意为你找的《论语》注疏,还有这些……”太子热情地指着身后两个小太监抱着的书卷,“《论语精义》《论语讲章》……”
李常安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书,嘴角微抽。
他只是个刚启蒙的皇子,这些书对于一个刚刚开蒙的皇子而言堪比天书。
“二皇兄,这……”
“不必客气!”太子拍拍他的肩,“若有不懂之处,随时来问为兄!”
“宿主,太子这是想用知识砸死你吗?”007在他脑海里笑得打跌。
李常安默默把书推到一边,决定今天还是先描他的红字。
下午太子又派人送来一套文房四宝。
“七弟正在习字,这套笔墨还算合用。”太子说得轻描淡写,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套文房四宝价值不菲。
李常安看着那支精致的紫毫笔,有些无奈。
他一个刚启蒙的皇子,用这样的笔墨实在是太过奢侈了,而且这紫毫笔未免太大只了!
接下来连着半个月午膳,太子都让人送来一盅参汤。
“太子殿下吩咐了,说七殿下身子弱,需要好生补养。”送汤的太监恭恭敬敬地说。
李常安看着那盅明显加了名贵药材的参汤,只觉得头疼。
太子这般高调的关照,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对面的李常睿看得眼睛都红了,狠狠戳着碗里的饭,仿佛那是李常安一般。
李常远则羡慕地说:“七弟,二皇兄对你可真好。”
“宿主,太子这也不怕你虚不受补。”007吐槽道。
李常安默默喝着参汤,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让太子停止这种过度的行为。
这日午后,皇后宫中的女官前来传话,说皇后娘娘召太子与七皇子晚间一同用膳。
李常安接到消息时,正对着太子新送来的一盆名贵兰花发愁。
到了长春宫,太子已先他一步到了,正坐在皇后下首说着什么。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岁。”李常安按规矩行礼。
皇后笑容温和,抬手道:“好孩子,起来吧,到近前来让本宫瞧瞧。”
她待李常安走近,细细打量了他几眼,转头对太子说,“本宫瞧着,常安这几日气色倒比往日好些了,想是你送去的补品见了效。”
太子笑道:“儿臣不敢居功,是七弟自己福泽深厚。”
皇后拉过李常安的手,让他坐在自己另一侧,语气带着几分怜惜:
“手这样凉,身子还是弱。本宫库房里还有几张上好的白狐皮,回头让人给你做件斗篷,开春了倒春寒,最是伤人。”
李常安忙起身谢恩:“谢母后关怀,儿臣愧不敢当。”
“坐下坐下,自家人吃饭,不必如此多礼。”
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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