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云压檐,幽香萦绕。
长街上人马皆静,如同墨色勾勒而绘,平生暗沉。
忽然,一阵风徐徐吹来,飘落在地上的桃花瓣再度卷入风中,洋洋洒洒的扬起一点涟漪弧度。
裴元俭立在车顶,玄色大氅随着动作露出里面赤色绯绯,银丝嵌暗团花纹路层层欺上,针黹精细肖似天工,顿时,流光灼灼,溢彩风华。
在桃花雨中,那张沉敛英俊的年轻面孔拂开往事积淀的晦涩,濯露出原本张扬夺目的潋滟色彩,连花都刹那间变得黯淡。
裴元俭旋身而下,在众目睽睽之中,挑开公主的纱帐,偏闲庭漫步般自然,虽不显轻浮却太过行经嚣张。
寻常公主被登徒子如此对待,早就花容失色惊惧不止,可里面那被轻薄的人,却眼神平静,连坐姿都未曾挪动分毫。
偏偏这份平静才是不寻常,这是只本该出现在生杀权柄在握的上位者才有的眼神。
平静无波的仿佛看待死物。
只有能确保自己的本事,才会有戏耍蝼蚁的闲情。
裴元俭敏锐的捕捉到她眼中划过的一丝丝怒气,却又转瞬消失,快的好似错觉。
但他却知道,只怕她已经想好了下次怎么让他“偿还”。
想到此处,裴元俭忽而唇角不着痕迹的轻勾,仿佛丝毫不将她的回击放在眼中,反倒更让人抓心咬齿的愤恨。
姜回唇角下压,脸上的平静被打破,泄露出一丝丝的不平静道:“你要做什么?”
“一个时辰前,新封云麾将军弃陛下封赏,以全部军功换谢如琢妾室姜回。”他顿了顿,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动。
“成为世子妃。”
姜回眼眸飞速划过一抹震颤,细看里面却全是疑惑。
她不记得曾识过什么云麾将军,先前未回姜府之前她孤身一人长在野山,后来回了姜府却又很快嫁给了谢如琢,极少出去,哪怕去参加宴会,见的也都是女眷。
姜回极力回想,也想不出这个人的存在,更不觉得自己曾会有同一个人关系深到值得他抛却前程赏赐。
“好巧,倒是和我同名。”姜回抬起眼,眼神锋利的直直看过去,“但,裴大人不要告诉我说,在众目睽睽下如此冒犯,只为同我说这些无关小事。”
她口吻嘲讽转戾:“什么时候裴大人也如此多嘴多舌?也未免太不将我放在眼中。”
“三日前,京中突然流言四起,说你与我关系匪浅。连那日在普化禅寺外的见面也说的言之凿凿,所费心思颇深。”裴元俭极冷的笑了下,眼眸划过一抹危险。
“你说,我岂能不成全?”
普化禅寺除了死人,她和小满,只有她雇佣来的杀手,杀手不知她的底细,更不知裴元俭的身份,更何况江湖规矩,银货两讫,断不可能主动违背,那就只可能是他那里出了问题。
姜回微微掀眸,了然之后怒气消减几分,“我为何要帮你?”
“宁妃。”裴元俭言简意赅的扔下这两个字,便留下深思的姜回,驾马而去。
宁妃。
北朝后宫皇后离宫去寺庙吃斋念佛,后宫便由宁妃把持,极得皇帝宠爱,近乎是专宠。
但她入宫也才三年,按理来说,一个被逐出京城的公主,又与她从不相识,又无恩怨牵扯,没理由值得她大费周章,所以她没有将身上的毒联想到她身上。
只因皇帝宠爱,才命人多注意了几分,但裴元俭提了,只怕这个人没有想象中简单。
她不会认为裴元俭会是一个因那点微不足道的私仇就耿耿于怀之徒,想必,这个人,当真有问题。
姜回暗暗记下,抬眼时却不经意看到一旁的裴夫人,陡然想到方才的一场闹剧。
催婚。
倘若和长公主有了牵扯,在陛下心意不明的前提下,即便是生身父母也不能擅自干涉。
姜回不怒反笑。
她该夸他当真心机深沉,算无遗策吗?想利用她就利用到极致,连那点微末都不放过。
绥喜钻进马车,就对上姜回这个笑。手忽然一抖,心里暗道,究竟是谁不知死活惹了公主,难道是方才那位裴大人?
她在心里为他点了三炷香,然后兴致勃勃问:“公主,有什么需要奴婢去做的?”
姜回看着跃跃欲试的绥喜,沉声吩咐了几句,不一会,绥喜跑出马车,装作惊慌失措大声道:“不好了,裴大人将长公主殿下吓晕了!”
车队一时混乱。
眼下要找大夫看诊,自然是哪个都比不上宫中太医。
如此再不耽搁,朝着皇宫走去。
所幸半路上姜回醒了,众人提起的心这才放下,但长公主回宫头一日便被裴大人吓晕的流言还是如雪花般散了出去。
听闻过裴大人的官员更加忌惮,不知内情的百姓则在想,这一手遮天的裴大人想必长的青面獠牙、凶神恶煞,好比吓鬼的门画钟馗,让人一见就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到了最后,流言越传越真,竟变成了止小儿啼哭的利器,比棍棒威胁还要管用。
轿子一路畅通无阻到太极殿阶下方停,太监匆匆迎上来,福礼道:“还请长公主下轿等待宣后觐见。”
姜回透过纱帘看去,眼前白玉墀高不见底,九天飞龙雕刻其上,宛若活过来般威压凝视,更衬宫殿巍峨森严。
她收回眼,搭上绥喜伸进来的手缓缓下轿。
被风一吹,纤细的身姿更显单薄羸弱,仿若悬崖边漫天风雪倾盆砸下的一株红梅,寒枝料峭、不忍卒观。
等了许久,太监才再次回来,看见姜回格外苍白的脸,也生了一丝不忍,“陛下正在同大臣商议要事,恐腾不出时间召见公主。”
见姜回脸似乎更白了些,又连忙道:“陛下特意交代,长公主一路奔波想必辛苦,可先去歇息,择日见过。”
姜回咳了咳,虚弱的对着大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臣妹多谢皇兄体恤。”
虽不似皇宫养大的公主那般模子里刻出来一般规矩妥帖,到底也能看的过去。
想必路上也有人教导,总算不失皇家体面。太监松口气,指指身后低眉顺眼的小太监:“长公主,这是小夏,由他带您去吧。”
“多谢公公。”姜回看向绥喜。
绥喜立刻从腰间解下一只针脚粗疏的粉色荷包,倒了一多半出来塞给太监。
太监看着自己掌心那零零碎碎,加起来也不够半两的银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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