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李小姐身体表面的稻草尽数剥落,露出了这副尸身的原本模样。脖子往下的部分暗淡皱缩,似是将血液抽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表皮包裹着骨骼。
脖子上有一个整齐的切口,看着像是把头颅一刀砍下,中间用梭状的玉钉将头颅和身体连接起来,完好如初的脸搭上干尸般的身体,显得越发奇诡。
“你说李小姐的死因到底是什么?”郁熹微微皱眉,当初从芷荷那里打听到的应该是病逝,李府对外也是如此宣称。
如今看来却是处处蹊跷,为何割下头颅?又为何将血放干净,单留下头颅保留原本模样?
还有这处墓穴,看起来也十分奇怪,没有牌位也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东西,像是单纯按照过世时间排列的。
一般大家族的墓穴都是按照辈分摆列的吧?这里的布置简洁朴实,看着像是游离于家族之外,但不论是棺材木料还是陪葬品,又是一等一地好,处处透着矛盾和异常。
郁熹看了看附近的几个棺材,只有中间的主棺上有标识,却也只是标了个数字。
沉吟片刻,郁熹指了指最后两排的棺材:“时雨,把这些都打开吧。”
棺盖被强行移开,一股混合着霉变的腐烂气味瞬间散开,郁熹不由咳嗽两声捂住了口鼻。
“如何?”郁熹上前两步想看看情况,却被时雨拦了一下。
“别看副棺。”
时雨神色肃穆,郁熹不由心跳快了两分。虽说她以前也见过不少尸体,但死状最凄惨的也只是因为意外,不涉及刑事案件。
而副棺里的人都是活活憋死的,她几乎能想象内里的情况有多惨烈可怖。
等四周的气味稍稍散去,郁熹放下捂住口鼻的手,在原地深呼吸几口才走上前:“没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郁熹先是看了看主棺,发现里面是一具看不清面貌,从头至尾都是干瘪状态的尸体,才慢慢将视线挪向两侧副棺。
身体蜷缩,指骨断裂,棺材内壁有数不清的抓痕,昔日鲜红的血液早已转黑,深浅不一的血迹触目惊心。
哪怕如今只剩一具白骨,内里的抓痕也昭示着强烈的求生欲,不甘的愤怒和深切的绝望,那是一场拼尽全力的生死搏斗。
郁熹鼻子有些发酸,闷声道:“就不把板子盖回去了吧。”至少不会再像死前那般憋闷。
见她这副眼眶湿润的模样,时雨的手动了动,忍住想摸头安慰的冲动,只放轻声音道了句“好。”
等这阵情绪缓和了些,郁熹挨个查看起棺材里边,时雨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比起棺材里的情况倒是更关注她本人。
直到走到最后编号为七的棺材旁,郁熹发现不对。虽然副棺还是两副,但只有一口里边是生殉,另一口里面的白骨姿态安详,不像是挣扎过的模样。
疑惑越来越多,郁熹索性让时雨将所有棺材板都掀了,等看到编号一才总结道:“干尸的情况大体相似,只有李小姐不同,保留了完整的头颅。”
指了指最开始的一排棺材,郁熹继续说明:“这几组的副棺都是死殉,然后是一个死殉一个活殉,从第八组开始都是两个活殉。”
讲完自己的发现,郁熹又转向时雨,询问道:“你有发现什么吗?”
一次性见了如此多尸体,郁姑娘还能保持理智逐一分析,当真是心性过人。
时雨扫了一眼所有的棺材,徐徐道:“骨龄,编号越大,骨龄越小。”
依次指了指第一组和最后一组棺材,时雨解释道:“最开始的骨龄约莫二十岁,而李小姐看着只有十五六岁。”
“此外,依据腐坏程度,每组棺材之间隔了二十年左右。”
竟都年纪不大,总不至于每一代都有个身体不好的人?难道李府有什么家族遗传病?那为何又要将人制为干尸?
或者是干尸其实是这种病症的表征?得了这种病的都活不过二十岁?那活殉又是怎么回事?
牵扯到如此残忍的事,而且延续了数百年,郁熹实在没办法仅仅用生病解释。
想到这个世界有鬼神的设定,郁熹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说,会不会同邪祟有关?”
先前的焚香沐浴,总让她觉得自己是洗干净待宰的祭品,若活人不是殉葬,而是用来献祭的呢?
墓穴里本来就冷,郁熹被这个猜测激得打了个寒战,想要离开这里的心情越发迫切。
“算了,先不管这么多,你快调息吧,出去要紧。”暂且歇下探究的心思,郁熹又拉着时雨回到最开始的角落。
时雨也直觉不对,不由想加快调息的速度,但心法运转下,不知为何这次很难静下心。郁熹身上的檀香总是似有若无地飘过来,让他心底无端生出一抹燥意。
越是默念清心诀,鼻端的檀香越明显,像是要从他的灵魂深处勾出些什么,连心口那只小蚂蚁都急切地四处打转。
听到身边传来窸窣声,时雨干脆睁开了眼,看向让他躁动不安的源头。
郁熹刚拖过来两只陪葬的纸人,察觉到时雨的视线有些诧异:“吵到你了?”她刚明明刻意放轻动作来着。
时雨摇了摇头,看向她手里的纸人:“郁姑娘这是想做什么?”
“哦,闲着也是闲着,左右睡不着,我想做个同李小姐一样的纸人。”郁熹腼腆一笑:“我替她做个身体完整的纸人,到时候拿她一点彩墨,也算有来有往吧。”
“说不准还能和你一样,成个精之类的,就可以和你作伴了。”郁熹眨了眨眼,随口开了个玩笑。
“不用。”却没想时雨直接拒绝。
郁熹见时雨嘴唇微抿神色肃然,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以为是不想让自己扎纸人,挠了挠头:“我做个纸人没什么吧?”
“不用和我做伴,我已经和郁姑娘是同伴了,不是吗?”
时雨的目光直直看过来,郁熹见他不是阻止自己扎纸人,心里一松提了提嘴角:“当然,我们是朋友嘛。”
都朝夕相处这么多天,应该算是朋友吧?郁熹突然有些忐忑,万一是她自作多情,岂不是太丢人?
好在时雨收回视线,承认了她的说法:“嗯,朋友。”只是语气平直,不像往日说话总带着几分笑意。
郁熹直觉时雨有点不高兴,却又不敢开口询问,说不定只是她多想,问出来反而尴尬,索性做自己的事去了。
时雨再次闭上眼,脑子里却不断重复着“正儿八经拜过堂的”和“只是朋友”两句话,搅得他越发心神不宁。
材料是现有的,郁熹只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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