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寂桐院时,吴映禾已将饭菜从灶房带回来又热了一遍,二人边吃着饭边聊着今日之事,轻松而美好。
恍惚间江九晞不由得回想起了前世,那时她也常和哥哥这般...
泪水不争气地从眼眶溢出,滑落到饭碗里。
“小姐?”吴映禾见她突然哭了,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眼中进了只虫子。”江九晞立刻揉了揉眼睛来遮掩。
“三小姐可在?”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吴映禾看向江九晞,见她点头后才去开门,然后微微一怔。
这不是江家正室陆菱身边的人吗?她怎么来了?
“夫人让我将这些亲自送到三小姐住处。”李嬷嬷挥了挥手,身后抱着大木匣的两个婢女立刻走进屋中,将木匣放到桌子上。
“这是夫人亲自为三小姐选的衣物,春夏秋冬四季皆有,都是这些年最为流行的款式。”李嬷嬷道:“夫人说鲜衣华裳不能没有首饰相配,于是顺便给小姐搭配了几套首饰,希望小姐能喜欢。”
“请嬷嬷替我谢过嫡母。”江九晞对李嬷嬷福了福身,虽此举有些不合规矩,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表达谢意的方式。
“两日后就是家主的生辰,届时会在聚仙楼设宴,往年小姐都因抱病而无法参加,这一次莫要再错过了。”
“多谢嬷嬷,九晞定会准时过去。”
*
华灯初上,曲廊画屏,玉箫款款,歌舞升平。
江家乃济阳第一望族,第一望族的掌权人过生辰,自然格外豪奢。
自从生母云枝去世后,江九晞就再没被邀请过,故而今日也是她这十多年来第一次参加。
嫡母送来的衣裳首饰都十分精致华贵,丝毫不输嫡出的用度。今日她穿了一袭冰蓝色的银纹绣春兰留仙裙,外罩白狐裘披风,发髻间横插的一支紫晶步摇好似点睛一笔,简单又素雅,配上这清丽婉约的姿容,愈加熠熠生辉。而眉眼间的那抹清冷之色,又恰到好处地为她平添了几分贵气,让这份清丽婉约变得有些高不可攀,好似长于山巅的一树梨花,只可远远观之。
明明只是中上之姿,不仅远不及其生母,甚至连嫡女江月白都比不过,但却诡异地给人一种窒息的美感。
这或许就是美人在骨不在皮吧。
江九晞在一个离主位最远的角落坐下,尽量远离那些与她结怨的亲戚,免得引来麻烦。
参宴之人陆续入座,江家主的三个弟弟也都携家眷前来。
“这个姑娘是谁家的?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家的。”
“她衣着华贵,长的也标致,怎么孤零零地坐在这?”
“嘘,别管了,能被安排坐在如此偏远的角落,定是不受待见。”
众人从江九晞身旁经过时大多都会议论两句,但就算席位几乎已被坐满,也始终无人愿意坐在江九晞旁边,唯恐避之不及。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坐了过来。
男子穿的很寻常,不奢华,但也不过于简朴,虽是平平无奇,但重在整齐干净。容貌算得上俊俏,只是身子过于单薄羸弱,给人一种病怏怏的感觉。
他就是江府二公子江千竹,乃四姨娘徐慕所出。
四姨娘安静少话,不喜热闹,向来不争不抢,与府内众人格格不入。自从江九晞的生母云枝去世后,她就日日礼佛,鲜少踏出院门。
她唯一的孩子江千竹也与她的性子极为相像。
在江九晞探究的目光中,江千竹对她温和一笑,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始终未发一言。
真是个奇怪的人。
这份好意,她心领了。
随着管弦之声响起,江家主端起酒杯对众人遥遥一敬,至此,宴会正式开始。
身材玲珑的侍女们身着盛装,端着精致的菜肴鱼贯而入,看的人眼花缭乱。
“恭喜我们江氏所有参试者都成功通过预选,进入初试。”族中排行第三的江朴举起酒杯道:“愿诸位都能在明日的初试中发挥出最佳水平!”
“我们江家乃天下第一武学世家,曾出过一位刀圣和一位枪圣,可谓是一门双圣,荣极一时。”老四江诚接着道:“这些虽已是过往,但表明了我们江家血脉中蕴含着惊人的武学天赋。我相信,江家终有一日可以重回巅峰!”
江诚的这番话十分鼓舞人心,大家自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三弟四弟所言极是,我敬二位一杯。”江家主心情大好。
一门双圣虽已是百年之前的事,但就因此事,让江家百年都稳居武学第一世家的位子,无人可动摇。
哪怕是曾经战功赫赫横扫千军的温家,也只能被称为天下第一将门,与“武学”二字,沾不了边。
“只可惜江家子弟的炼丹天赋平平无奇,这么多年都未出过一名炼丹师,三清山的镇山之宝给咱们也算是浪费了。”一直与江家主不对付的老二江勇突然说出一句如此煞风景的话,“依我看,不如归还三清山。”
气氛瞬间变得十分微妙,交头接耳声不绝如缕。江家主的脸色很是难看。
江九晞看着杯中清茶微微出神,这些事她前世就有所耳闻。
江家之所以能稳坐天下第一的位置,仅凭一门双圣的过往,是远远不够的。
百年前五教灭道围攻三清山时,刀圣枪圣两兄弟死守山门,倾力保下了三清山的千年基业。三清山为表感谢,拿出了镇山之宝“紫金炼丹炉”相赠。
战乱中,刀枪二圣合力救下了三清山的张老天师。张老天师乃天下炼丹第一人,他将自己耗费十年才炼出的六颗固魂丹装在价值连城的祖传羊脂玉净瓶中赠给了兄弟二人。
此丹倾注了张老天师的毕生所学,不管是中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还是重伤垂危生死一线,只要服下一颗固魂丹,就可续命七日,为濒死者争取救治的时间。
直至今日,紫金炼丹炉和六颗固魂丹依旧原封不动地存放在江家,百年间无人使用。
“江家出不了炼丹师,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江家主冷冷道:“紫金炼丹炉不仅是三清山对江家双圣拼命护山的感谢,更代表着三清山道宗愿与江家世代交好的心意。”
“若将其归还,岂不是对先辈们的大不敬?这等荒唐话,二弟以后休要再胡说。”
“只不过开了个玩笑,家主何必动怒。”江勇笑着道。
“什么玩笑可开,什么玩笑不可开,还望二弟想清楚。”江家主的眸中带着几分寒意,威压倾泻而出。
二弟?江九晞立刻看向那个男人。
原来他就是害死云枝的凶手之一:江家主的二弟江勇。
“好好好,弟弟受教了。”江勇哈哈一笑,很快就将此事掀过。他的目光在大厅内环视一圈,最终落在江九晞身上。
江九晞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白狐裘,冰蓝裙,紫晶步摇映娇颜。”江勇的神色有些恍惚,似乎在通过她看着另一个人,“她说,这是她最喜欢的搭配。”
“只因她的一句话,我立刻放下一切,骑了三天三夜的马赶到天山,为她打了一只毛色最纯净的雪狐。又驱车赶往东海,买下了最华贵的冰丝蓝鲛纱。最后去京都拍卖场,一掷千金拍下了一块极品紫晶。”江勇沉浸在回忆中,声音隐隐带着一丝哀痛,“我派最好的绣娘为她制衣,请最有名的师傅为她雕刻发簪。”
“我愿为她付出一切,甚至放弃自己的姓氏,带着她远走高飞。”
说到此处,江勇突然站了起来,伸手直直指向江家主,神色激动:“是你!是你毁了这一切!是你杀了她!”
“从小到大,我处处都比你强,若不是我收手不争,家主之位哪能轮得到你来坐?可你却连我唯一的要求都不答应!”
江九晞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吴映禾的那番话在反复回荡:
“当年云枝为了套话不得不委身江勇,没想到江勇起了占有之心,设计让人捉奸,将二人缠绵之事暴露于大庭广众。江勇想以此事让江家主休了云枝,然后顺理成章纳云枝为妾。”
“江家主怒火中烧,他既不想让弟弟得到自己的心爱的女人,又想为自己找回面子,于是直接赐死了云枝。”
若真如吴映禾所言,江勇为何会失态至此?若吴映禾所言为假,那么究竟是被蒙在鼓里,还是故意为之?
“二弟醉了,来人,把他送回去。”江家主面色平静,不容置喙地吩咐道。
“我看谁敢?!”江勇一把抓起酒杯,在手心中狠狠一捏,只听‘啪’的一声,瞬间四分五裂!
好强的内力!
“你叫什么名字?”江勇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道。
“江九晞。”
“九晞...果然,果然是你。”江勇似是发了什么疯,突然不顾一切地道:“我要带她走!”
“放肆!”江家主猛地一拍桌子,“来人,送客!”
门外的侍卫立刻涌了进来,拔刀将江勇团团围住。江勇突然大笑起来,一震衣袖,在众人的注视下,昂首挺胸地阔步走了出去。
“江毅。”临别之际,江勇直呼江家主大名,一字一句道:“江家终有一日,会毁在你的手中。”
“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死了那么久还是阴魂不散,真是祸害遗千年啊。”二姨娘本在禁足期间,碰上家主生辰才被特许解除一日的禁足。她本就对江九晞满腹怨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立刻开始逞口舌之快:“她的女儿也和那个贱人一个样,打扮得花枝招展惹是生非,唯恐男人注意不到她。”
“你看,这不又把用下半身思考的江勇勾引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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