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心一横牙一咬,高声道:“晚辈要告发江府中有人勾结傀城,祸乱济阳,罪不容诛!”
此话一出,四周的窃窃私语声瞬间止住,连风都似乎凝滞了,片刻后才爆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江九晞终于听到了院内的脚步声,她立刻抬头望去,然后愣了一下。
那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看起来似乎不到二十岁。男子身披雪白狐裘,长发用一根白玉簪半束,通身上下没有任何点缀,如雪一般单调冷清,一尘不染。
但他的容貌却给人一种极为温柔的感觉,好似三月春雨在烟柳下被微风轻抚,散入乱花丛中,迷了行人的眼。
若江九晞不知道此院所住之人是谁,估计会把他当成一个读书万卷的文人墨客,又或是哪个公卿士族府内的清贵公子。
总而言之都与剑圣亲传弟子的身份不相干,他太过年轻,也太过文雅。
“小姐说什么?”殷长霁的声音莫名地染上了一丝寒意。
江九晞不明白这丝寒意从何而来,是因她的贸然打扰而不悦吗?她想不明白,也没工夫多想。
“我要告发三姨娘齐氏的仆人勾结傀城!”江九晞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孽障!你可知自己在胡说些什么?!”江家主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若你所言有一句不实,我江家再容不得你!”
“父亲,事关傀城,女儿怎敢信口雌黄?”江九晞的声音很平静,这是一种历经生死方可沉淀出的镇定与坚毅,如一潭古井,水质通透澄澈又波澜不惊。
“那你倒说说,我江府中人怎么和傀城勾结了?”江家主厉声道。
“女儿正准备去给四妹妹洗衣,恰巧见到三姨娘的两个仆人在争吵。起因是小五无意间发现王三勾结傀城谋取私利,念着多年交情没有直接告发,想劝王三迷途知返,没想到王三直接用盆中待洗的衣物勒死了他!”
江九晞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种死里逃生的后怕,“王三发觉刚刚的事情已被女儿瞧见,欲杀女儿灭口!幸亏女儿反应的快,急忙跑来求见殷公子,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竟有此事。”殷长霁笑了笑,很是温柔,但这份温柔却好似一张面具,让人无法窥透他的真正想法。
“是江某治下不力,让公子见笑了。”江家主哪敢推脱狡辩?急忙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主打一个态度端正。
说罢,他面色一肃,对身后的仆人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齐氏和王三带过来?!”
江九晞依旧跪在地上,恭敬地低垂着头,很是懂礼守规。但就算是跪着,她的腰板也依旧挺得笔直,如松柏一般傲然坚韧,令人不敢小觑。
傀城真是块好砖,哪里需要往哪搬。二十五年前永顺帝以勾结傀城的罪名灭了整个温家,如今她也可借此罪名得到她想要的。
这招,是她未婚夫亲自教的。
不一会儿,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三姨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请老爷明鉴!都是这该死的下人贪图荣华富贵才背着主子与傀城勾结!妾身真的毫不知情!”
“女儿相信三姨娘的为人,此事一定与她无关。”江九晞淡淡道。
江家主稍稍松了口气,心中宽慰了些许。
就在这时,之前被江九晞吓坏了的男仆王三也被拖了过来,只见他依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疯了似的大喊道:“我没有杀人!是她!是她杀的!”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江家主怒道:“说!为何要勾结傀城?”
“什、什么?奴才没有!奴才真的没有!”王三大惊失色,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目瞪地溜圆,伸手颤抖着指向江九晞:“是她诬陷我啊!她说的一个字都不能信!”
江九晞满意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问:“这样说,你认为是我杀的人,然后嫁祸于你?”
“你他娘的好不要脸!”王三气得双目布满了血丝。
“王三,你就算编谎话为自己脱罪,也该聪明一点。我这种身子虚弱的废材,如何能杀得了一个成年男人?”江九晞的笑意不减反增,“况且最近四小姐训练辛苦,衣物更换的勤,我日日都去秋雨亭旁给四小姐洗衣,府内不少人可为我作证。今日我也正是在秋雨亭旁撞见你行凶杀人,时间地点都对的上。”
“你、你!”王三竟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了。
“还不快把这狗东西带下去家法伺候!”江家主吩咐道:“一定要撬开他的嘴,让他吐实话!”
“家主您这是要屈打成招啊!”王三绝望地大喊,“奴才愿以全家性命发誓,绝没有杀人也绝没有勾结傀城,一切都是江九晞嫁祸奴才!”
江九晞毫不慌张,依旧那般云淡风轻地对王三道:“我猜以傀城的行事手段,估计是与你结下了生死契吧。若你出卖傀城,傀城会灭你满门,反之,傀城会保你全家一世平安。”
“父亲,依女儿看还是不要抱希望了,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她的目光很平静,眸中既无怜悯也无得意,无波无澜中隐隐透着一丝疲惫。
这般结局,也算是王三咎由自取。
江家主看向殷长霁,等待着他的决断。
“令爱说的不错。”殷长霁淡淡道:“但不论结果如何还是试一试为好,若他直到被打死都不肯说,此事也只能就此作罢。”
“江府家大业大,人员众多,不小心混进来了几个异心之徒也在情理之中,还望江家主日后多加防范。”
“多谢公子体谅。”江家主再看向江九晞时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活脱脱一个慈父的形象,“晞儿,你揭发有功,为父当好好赏你。”
江家主最看重颜面,在外人面前向来喜欢做戏。而江九晞就是要利用他这一点。
“九晞不敢受赏,只求父亲满足我一个请求。”江九晞低着头道。
江家主见她没有居功自傲,依旧这般谦逊懂礼没有给江家丢脸,不由得仔细打量了江九晞几眼。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不受待见的庶女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只可惜面黄肌瘦身子羸弱,好似一朵蔫了的花儿,连全盛时十之一二的风采都展现不出。
“天寒地冻的怎么一直跪着?若是伤了膝盖可就麻烦了,快快起来。”江家主好似才反应过来,急忙将她拉了起来。
“女儿自知身份卑贱,怎敢随便站起来?”江九晞垂着头,一副恭敬顺从的样子,但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打他的脸:“近日四妹妹的衣服更换的太勤,女儿日日在冰水里洗衣,手上已全是冻疮,生疼难忍,实在无法继续服侍。还望父亲恕女儿无能,让女儿休养些日子。”
江家主一愣。
“早就听闻济阳江氏不同寻常,如今看来果真名不虚传。”殷长霁的笑容依旧那般温柔清雅。
江家主只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疼,为了挽回面子给自己找台阶下,立刻将一肚子怒火都发泄在三姨娘身上:
“齐氏,你好大的胆子!我将晞儿托付给你,你竟敢这般待她?若非晞儿今日给自己求情,你还要瞒我到何时!”
三姨娘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满脸惊慌,“妾身、妾身冤枉啊!三小姐喜静,妾身鲜少去打扰,不知那些奴才竟如此大胆!”
“妾身定彻查此事,将不敬三小姐的奴才通通杖杀以儆效尤!”
“好,那我就给你这个赎罪的机会,定要早日查清,给三小姐一个交代。”江家主瞪着齐氏,恨不得江家从来没有这号人物。
“周管家,你去挑选一些上好的补品与调理身子的药物送到晞儿住处。”江家主嘱咐道:“还有治冻疮的药,务必要最好的。若日后再看到晞儿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唯你是问。”
“老奴这就去办。”
江九晞见目的已达成,不由得绽出了一抹笑容,好似一片单薄的花瓣随风落在了纤细的柳条上,柔弱无害,“天色不早了,九晞不敢多打扰父亲与殷公子,就先行告退了,来日再登门谢恩。”
“晞儿早些歇息,定要把身子养好。”江家主做戏向来做全套。
“多谢父亲。”江九晞屈膝一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殷长霁望着女子挺拔的背影,眼中温柔的笑意一点点褪去,如夏日荷花被剥去层层莲瓣,只余下清苦寒凉的莲心。
一抹杀意瞬息闪过,但很快就如滴水入海,找不到半分痕迹。
他叹了口气,松开了攥在手心中的袖摆。
*
江九晞回到了原身居住的寂桐院。
院子很大,但里面破败不堪长满了荒草,竟是一个仆人都没有。遥想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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