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金一般的余晖洒下,额尔色郭楞河水面柔波轻荡。
河水摇啊摇,倒映河畔一座葡萄种植园。
园内葡萄藤下,两把躺椅并列,仆固须弥和沙利迦提靠在躺椅上乘凉。
风徐徐,携带着一丝凉意。
沙利迦提眉目温和,眼中满是怀念:“从我第一眼看见她,她笑得像天山脚下的初融的雪水一样纯洁,也像雪水一样能沁入脏腑,我就知道,我会用一辈子记住她。”
仆固须弥懒懒地说:“真可惜,我很想也和你说点什么,可是却没有这样一个人,能让我怀念。”
沙利迦提闻言转头去看仆固须弥,后者正拨弄着一盒五彩宝石,时而仰头望向天边,似是在等待夜幕降临,第一颗星子出现在天际。
时光没能夺走她半分神采。沙利迦提感叹。
河水摇啊摇,蜿蜒向西,流向数十年前。
高昌城最大的摩尼寺庙内,教众在礼忏堂礼拜。
众人的视线不由凝集在最前方,白衣僧侣前的盛装女子身上。
女子一袭织金白袍,华贵无匹。
她的肌肤莹白剔透,如冰雪雕就。她的头发乌黑浓密,比日光夺目。
两条金链从她的耳边垂下,但神灵温柔地捧起了宠儿的脸颊。
她睁开了双眼。
一刹那,众人心中都浮现出那句歌谣:
金发碧眼的公主越过葱岭,来到西州,与阿萨兰汗缔结良缘。
朗日和满月的光辉同时交汇在雪山之巅,于是汗国拥有了仆固须弥。
高昌城没有人不会唱这首歌谣。
“慕阇。”仆固须弥微微俯首。
白衣僧侣眼神清明,眼前的绝世容颜也不能使他动容半分。
教众惭愧低下头,只是,这也不他们的错。
除了修行最高的僧侣,谁能无视那样的美丽?
同僧侣告别后,仆固须弥走过长长的礼拜道,对等候在外的侍从点头示意,打算返回王宫。
迎面遇到一名僧侣领着一队小童子,仆固须弥停步。
侍从见状,轻声道:“是信徒献上的童行。”
西州回鹘位于丝绸之路上,商人富庶,遑论贵族。而富有的信徒们奉上的财物,是摩尼寺庙最重要的收入来源。
信徒们不仅献上金银,也会送来家中子弟,随僧侣修行,彰显诚心。
仆固须弥心中暗嗤,不受宠的姬妾生下的不受重视的儿子,如果这也能算虔诚……有欺神的勇气,还来求什么护佑?
视线扫过那一队小童,个个眉目清秀,未脱稚气,还有人偷偷侧眼张望,惊叹于庙宇的崇宏肃穆。
仆固须弥敛眸。
摩尼教主张禁欲。传说黑暗魔王造出一对恶魔——亚当和夏娃,让他们吞食光明,人类由此繁衍。因此,人类和始祖一样,有着黑暗的躯壳,也有着光明的魂灵。
每一个新生命诞生,同时意味着又有一份光明为黑暗禁锢。
摩尼教禁欲。
仆固须弥抬步往前走,刚走出两步,又倏地转身。
她看着童子们的背影,默默在心底重复,今日她带走了几人,不用等到明日,信徒自会重新搜罗,送来新人。
最后看了一眼,仆固须弥旋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这一次,她没再回头。
踏上长长的石阶,仆固须弥好似能听到笙歌摇曳飘向天际。
或许没有听错,她的阿多,西州回鹘伟大的阿萨兰汗,最喜欢喧闹。
乐舞、百戏、熙攘的集市,阿萨兰汗喜爱一切代表西州繁华的事物。
越走越近,阿萨兰汗今日观赏的是《甘州》。
甘州啊……
为倾覆的回鹘汗国王族药罗葛氏占据着的土地。
仆固须弥极短地蹙了下蛾眉,西面的喀喇汗虎视眈眈,西州的西部和南部压力已经很大。
甘州的土地确实诱人,但现在还不能享有。
候在殿外,宫人偷偷告诉仆固须弥,少可汗在殿内。
仆固须弥身形微动,稳住心神,看向殿门。
少可汗走了出来。
“是你啊,我美丽的须弥。”少可汗嘴边噙着笑。
这笑容让仆固须弥厌烦。
“阿卡必须告诉你,南突厥和末蛮都来求亲了。”少可汗眼里不怀好意,“当然,你无须担心,无论是属国,还是死敌,都不配拥有汗国最珍贵的公主。”
仆固须弥脸上笑容更盛:“我自然清楚我的价值,我知道我和少可汗从来不一样。”
没见到想见的表情,少可汗悻悻离去。
仆固须弥有七位兄长,最年长的这位,也是和他最不像兄妹的一个。
“不仅是你,我们八个里面也就这一个蠢货。”行四的仆固无量说,“谁教阿多就喜欢蠢的。”
“阿卡来找我就是为了骂上几句那个蠢货?”仆固掀了掀眼皮,不客气地说。
仆固无量立即坐好,连赞几句聪明,直听得仆固须弥耐心耗尽。
“须弥记得,沿天山南麓往西走,停在霸离思山山脚。”仆固无量紧紧扒着门。
仆固须弥随手拿起一个甜瓜:“哈密城?”
仆固无量笑嘻嘻。
仆固须弥手腕一用力,甜瓜向着仆固无量的俊脸砸过去。
“下次直接说,不,没有下次。”
仆固无量伸手一拦:“接到了。”
“说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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