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蕙娘她们已趁乱出府了吗?
归梦不及多想,回到先时住的屋子,摸出自己的包袱。前厅的喊杀声隐隐可闻,整个太守府便如风雨摧打中的一株朽木摇摇欲坠。
归梦强撑着换了身男装,已是筋疲力尽,眼前一阵阵发黑,险些晕厥倒地。
须得寻些吃的才行。
她再度摸黑潜回蕙娘住的房间,从暖阁的小桌上寻着两盘果子,囫囵吞入肚中权且果腹。
窗外夜黑风高,不知是几更天了。她此刻困倦已极,一阖目立时便要昏昏睡去,可心中又惦记着蕙娘。
若是蕙娘回来,自己却去了别处,岂不两相错过?她灵机一动,将一床被褥裹在身上,钻入蕙娘的绣床床底。
蕙娘素□□洁,床底并无许多灰尘。砖地虽又凉又硬,归梦裹着棉被倒也不怎觉得冷。
绣床床帏低垂至地,除非有人故意掀开,否则绝不至发觉她睡在床底。她心中稍安,两眼一闭便即沉沉入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听“吱呀”一声,有人开了门迈着细碎脚步声走了进来。那脚步既轻又碎,来人似是女子。
归梦虽然疲累,但睡梦中始终留了一线清明,甫听到那开门声便一个激灵醒转。床帏下透出一点光来,来人点起了烛火。
她悄悄揭开床帏一角,想看看来人是否是蕙娘。
忽然又有一人迈着粗重的脚步闯进房来。
“啊——”房中女子惊叫出声,但只是短促一句便压抑住了。
归梦从床底向外张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心中一慌。
只见焦纵单手掐住萍儿的咽喉,萍儿伸手使劲去掰焦纵的手掌,却毫无效用。焦纵狞笑着:“蕙娘呢?躲到哪去了?”
他喉咙嘶哑,听来便如夜枭之声一般可怖。
萍儿被扼得舌尖微吐,满面惊恐,眼珠乱转示意要说话。焦纵缓缓放松一点手,萍儿咳嗽两声,低头不敢看焦纵的脸:“夫人……夫人去了梅轩。”
焦纵怒道:“贱人!朱序的家眷果然是她放走的……”
归梦闻言却是一惊。蕙娘之所以不在兰院,原来是去设法偷偷释放朱序的家眷。那些家眷果然还是藏在梅轩之内。白日里焦纵是故意唬一唬她,虚虚实实让她自乱阵脚。
焦纵口中骂骂咧咧一阵,又闭口坐下兀自喘息不已。
归梦听他说话间中气不足,神情也甚是委顿,有些狐疑,这厮莫非受了伤?
焦纵随手将萍儿掼在地上,目光在屋里一阵搜寻。归梦一颗心怦怦乱跳,忙将床帏放下。她听得房间里翻箱倒柜之声,只紧张得心都快跳了出来。
焦纵这厮眼下似已穷途末路,若是给他发现自己,他狗急跳墙之下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霎时间,又静了下来。归梦耐不住好奇,微颤着手掀起一丝床帏,从缝中她看见焦纵坐在桌边,桌上胡乱堆着金疮药、绷带、药酒等物。他袒露着上身,借着桌上烛光,正给自己疗伤。
焦纵胸口似被利器刺入过,一处寸把长的创口皮肉翻卷,正汩汩流着鲜血。他原本浮肿白胖的脸庞此刻瞧来更显惨白。那药粉撒在创口处便即被流出的血水冲开。焦纵又躁又怒,忍不住从旁边香炉中掏出一把香灰朝创口处一捂,疼得呲牙咧嘴,总算将血渐渐止住了。
归梦暗暗快意,心道:也不知是谁伤了这狗贼,怎不下手再狠一些,结果了这厮?
焦纵将创口裹紧,着好衣衫。只见他贴身的衣裳外套了一件裲裆样式的轻薄软甲,又着好外袍,在甲胄与外袍之间塞入一块已然碎裂的护心镜。
归梦恍然,焦纵这厮当真惜命,竟戴了几层护具,无怪乎胸前那处伤口只伤及了皮肉,流血虽多却是性命无碍。
焦纵饮了几口药酒,伸手把桌上物事拂到地下,扯过桌布。他走到蕙娘的妆台前,翻开妆奁,将里头的金银首饰玉石尽数倒出,拿桌布一裹,打了个结,缚在身上。
他将蜡烛吹熄,揪起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萍儿:“走!找不到蕙娘你就得跟老爷走!老爷路上不能缺了服侍的人!”
萍儿方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兀自惊魂未定,此刻听闻焦纵这般说,顿时吓得哭了起来。
归梦躲在床底亦是着急,一则是急萍儿落入焦纵之手,二则是她绝不能坐视焦纵逃走。
她感觉身上气力已恢复了十之七八,只是躺在床底久不翻身有些僵冷。摸了摸怀中匕首仍在,头上发簪也稳稳插着,她把心一横,正要从床底爬出,却听见窗外的院子里传来动静。
更远处的院外有士兵匆促混乱继而逐渐分散的脚步声,像是大批人马开始在府中四处搜捕。
窗户猛然被推开,两道黑影从窗口迅捷地翻了进来,复又将窗户关上。
屋内漆黑一片,她仅能分辨出这是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们手上均握着刀,在屋中来回打转,像是在搜寻敌人又像是在寻找藏身之所。
归梦感觉到二人的脚步慢慢向绣床靠近,忍不住屏住呼吸,心内一阵绝望。
此时门外却又有细微声响。屋内二人如临大敌,瞬间从床边走开。
有男子的喘息声与女子极力压抑的呜咽声传到门口。归梦躲在床底,忽听两声清脆的刀刃交碰之声,一人低喝道:“你们是谁?”竟是焦纵去而复返。
另一人口音浓厚,操着略微生硬的汉语:“你又是谁?”
焦纵低笑一声:“是姚将军与尹将军吧?”
姚弼一怔,旋即识出他的声音:“焦纵?呸,你这两面三刀反复无常的小人,纳命来!”说着朝焦纵连砍几刀,只是屋内太黑失了准头均被焦纵躲了去。他身边那名姓尹的手下却冷静得多,连连劝他莫闹出动静引来追兵。
焦纵跳开一步,低声喝道:“姚将军、尹将军明鉴,我确是真心投降!怎会是诈降诱敌?你莫要听刘峪那厮挑拨离间!那厮端得可恨,三言两语便鼓动了朱序那老儿及一班手下,害得咱们功亏一篑……是了,我身上这一刀便是他捅的!”说着扒开胸前衣襟露出才裹好的伤处。
姚弼仍是怒气冲冲:“哼,你倒推得干净。终究是你无能,我枉信小人!如今我与尹文陷在此处,带来樊城的三千兵马群龙无首势必全军覆没。城没到手还失了人马,叫我如何回去跟皇兄交代?”
焦纵口中连连告罪,倏忽又浮起一丝微笑:“若是我能带二位离开太守府,逃出城外,是否可以让我戴罪立功?”顿了顿:“现在这府中到处都是晋军,可以说是插翅难飞。小人救了二位那也算是功大于过。姚将军,您须得跟您的皇兄上表嘉奖我。至少也要封我个千户侯来做做……”
归梦暗骂焦纵无耻,到了这步田地竟然仍不忘荣华富贵。
一旁的尹文忍不住鄙夷:“千户侯?哼,你倒真是贪心,想得美……”
姚弼想着脱身要紧,虽然不满,却也爽快应了:“我答应你。”
“好,一言为定!”
归梦见这焦纵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竟又与秦将沆瀣一气,气愤不已,一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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