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一天在谢元清面前失态后,明月碰见谢元清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多了。
虽然大多数都是路上碰面,要么她上课他出门,要么她放学他下班。就算碰见了,其实也就是打打招呼聊聊近况。看着好像跟之前的日子没什么两样。
但说不清是什么缘故,明月心里莫名开始慌张。
“又跑神。”
“嗷!”脑袋被书本敲了一下。
明月右手一抖,一个原本还算不错的字就这么直接报废了。
“在想什么?”宋言执书近前,一袭青衫衬得他越发清秀出尘。
“没什么,在想晚饭吃啥。”明月揉了揉脑袋,惯性敷衍。
宋言轻笑出声,指了指窗外的天色:“这才刚过午间,怎么,你又饿了?”
明月笑着打闹了几句,回身继续提笔落字。
上课至今,在宋言的严厉指点下,她如今的字已然达到了当初定下的端正标准。虽说字里行间依旧稚气未脱,但也进步极大了。
“快帮我看看,这个字写怎么样?是不是有五六分像你了?”刚临摹完一张宋言的字帖,未等墨迹干透,明月便急匆匆的拿过去邀功请赏,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得意洋洋。
宋言正落坐于轩窗明净之处阅览游记,闻言接过宣纸翻看,只一会儿,嘴边便微微勾起了弧度:“嗯,写得不错,小月儿准备怎么犒劳我?”
诶?犒劳?难道自己没有奖励的嘛?
正想讨赏的明月忽而一顿,不过想想也确实哦,宋言狗是狗了点,但也的确废了不少心思来教导她。这么想着,明月便换了原先的说辞:“那你想要什么呀?”
“没大没小,要叫我什么?”宋言找茬道。
明月也不介意,马上改口:“那怀安哥哥,你想要什么呀?”
“不若送我点有意思的东西吧……”宋言似是想到了什么,莞尔而笑:“给我绣个香囊,如何?”
“不如何,我手笨,下一个。”明月不想感受十指连心的痛楚,直接拒绝三连。
然而宋言的视线依旧专注且热切,只是闻言少了几分笑意。明月和他对视着,仿佛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你换一个!!”良久,明月倔强道。语气凶巴巴,眼神恶狠狠。
宋言言简意骇:“不。”
“嘿!你别忘了!我可是郡主!你一介庶民还敢提意见?挑什么挑!能有就不错了!”明月叉腰大吼着,试图以势压人。
然而庶民宋言却只是笑,笑得眉眼弯弯,笑得春水荡漾。
明月狐疑的看着他,把‘有病’二字咽了回去。
“月儿。”门外传来一声轻唤。
明月抬眼望去,谢元清正推门而入。
少年像是生来就适合红色,一袭箭袖红衣衬得他意气风发,身姿高挺修长。高高扎起的马尾配着红绣抹额,少年眉眼含笑,端的是鲜衣怒马,灿如骄阳。
“哥?你怎么来了?”明月诧异道。
这才刚过午时,谢元清这是提前下班了?
“不巧,是军中有点事务过来找怀安兄商谈。”谢元清解释着。
明月自是知道宋言假借了平西王好友举荐过来的谋士身份,进一步插手西北兵权的。闻言也就自觉退开,去书房外室偷懒去了。
没过多久,宋言便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对明月柔声道:“在下出去处理些事务,郡主先自行练习,别忘了功课,晚间在下还是要检查的。”
明月乖巧点头,目送着宋言离开,谢元清这时才从内室踱步而出,笑得一脸神秘。
“………哥,你是故意支走宋夫子的?”明月疑惑道。
“对啊。”谢元清毫不掩饰:“那些杂务虽不多,想来也是能拖住怀安一会儿的,但我们也要抓紧时间了。”
“走吧!月儿~”谢元清朝明月伸出了手,一言一笑之间,带着满身的少年朝气。
“去哪里?”明月很是好奇。
“月儿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哥哥带你逃课!”
…………………
除却初来乍到时,暴雨下的匆匆一瞥。
明月对于古代世界的认知,基本上只有王府精致严谨的亭台楼榭。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进了异界的街市,于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接连不断的吆喝声中感受到异界别样的魅力。
九街三市,攘来熙往。
城东的坊市高楼林立,酒肆茶馆人流如织,来往皆是身着锦罗绸缎,骑乘宝马香车。而城西的坊市,则更有烟火气。街口处食客络绎不绝的馄炖小摊,街边敲锣卖艺的杂耍艺人,挑担卖货的小货郎,赶驴运货的健壮汉子……
处处彰显着人世繁华。
明月穿梭在大街小巷上,在各个摊子商铺间来回奔波。吃的穿的玩的用的,只要是她看中的,一旁的谢土豪谢小将军都会眼也不眨,立马付账。
对此,被兄长宠爱有加的明月极为感动,忍不住表白道:“哥!就这么决定了,你以后就是我亲大哥!!”
“走走走!前面也很热闹呢!”
少女牵住他的衣角,穿梭在汹涌人海中,直往那热闹扎堆处跑去,无趣了便急忙奔赴下一场,片刻也不安分。那双杏眸也闹腾得很,滴溜溜的转着,要么睁得圆圆的,要么笑得弯弯的,唇角扬起的雀跃欣喜更是压也压不住。她奔赴在人海茫茫里,又如缕缕清风拂过天地山川,是那般毫无束缚,潇洒自如。
少女便是连笑,也与旁人格外不同。不是上京的大家闺秀那样死板规矩的笑,而是参杂着各种情绪。有时是调侃憋笑,有时是感慨赞叹,更有些时候,在她极其兴奋之时,是毫不收敛的放声大笑。
每次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角泛着泪花,笑得快要岔气时,谢元清都会莫名的被牵引起情绪,也跟着不自觉的跟着笑出声来。
为何一个人的眉眼,会让人如此心悸?
恍若藏着红尘嚣嚣,藏着炊烟袅袅。
恍惚间,似有谁的心湖泛起点点涟漪,过往的回忆如镜花水月飘然散去,只余留眼前的红尘滚烫、灵动鲜活。
车水马龙,回首顾盼。隔着人海的凝目相视,少女眸光流转,少年亦是眉目含情,倾泻出万般柔意。
…………
日渐西沉,华灯初上。
游玩归来的少女似是在与身旁的男子诉说着什么,絮絮叨叨,眉飞色舞,娇憨得惹人怜爱。
男子的目光温柔缱绻,时不时的点头符合更是让少女喜形于色。
相视间,两人‘扑哧’一声,默契一笑。真真是,好一对郎才女貌。
“对吧对吧!!我刚才就想说了!那个掌柜啊……”明月正和谢元清吐槽方才遇到的趣事,然而转身跨门时,偏偏看到了一袭青衫,手执书册,似是才从云章阁里出来的宋言。于是即将溢出喉间的欢声笑语立马被她掐断,刚刚迈过院门的左脚也活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即缩了回去。
完了,逃课被抓了……
隔着七八步的距离,三人相遇于廊道上,相顾无言,唯余林间簌簌作响。
“是我带着月儿逃课的。”
“是我让哥哥带我逃课的!
“……”忘记串口供又异口同声的两人面面相觑,明月懊恼又心虚,做贼似的悄悄地往宋言那儿瞟了一眼,立马就撞进一双守株待兔,平静无波的墨瞳里。
!!!卧槽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一瞬间,明月便立马后背发凉,连忙收回目光,缩着脖子躲在谢元清身后,装起了哑巴鹌鹑。
呜……不就出去遛个弯儿嘛!至于嘛!这么杀气腾腾的!!!
凶个屁凶!!还敢瞅我?再瞅我就让侍卫把你叉出去!让你………
“郡主。”宋言突然开口。
“诶~”
明月心脏骤然一紧,下意识地软了声线,带着几分不自知的讨好示弱,糯糯道了句:“………在。”
“哎……下次想出去玩,派人同我说一声便是,我哪里就这么严厉,不讲人情呢。”
风声中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并着三两分委屈。宋言踱步走来,言语之间,如同温润的长兄面对着调皮的弟弟妹妹般,是束手无策和满满无奈。
来来来,您演,您老接着演。
我但凡信你一分,我是猪!
明月心里暗自嘀咕,面上还是老老实实认错:
“宋夫子别气,我错了……是我贪玩,下次不敢了。”下次应该直接请假。
一旁的谢元清自知理亏,也诚恳道歉:“怀安莫怪,是我思虑不周,定不会有下次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非要说来,在下也有错,忘了让郡主劳逸结合。郡主原谅我可好?”宋言语气诚恳。
嗯?这么好说话吗?
不应该啊,这人的气量小得跟个麻雀一样,不被他算账,明月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怀疑归怀疑,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哪里哪里,宋夫子客气了,本就是我答应了要好好写功课,等你回来检查的,最后却是溜出去玩了,夫子原谅我吧!”
求您老了!这也不是啥大事,咱就互相下个台阶吧,再这么扯下去,宵夜都可以准备起来了。
宋言犹如听见了明月的心声一般,老老实实下了台阶。天色也不早了,三人随意聊了会儿天,便也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翌日的上课无波无澜,异常顺利。
但明月生怕被秋后算账,今早还是特意让小厮们帮忙去外面街市上买些特色酒菜,到饭点时再送过来,打算贿赂一下。
没成想宋狗子破天荒地没作妖,她的歉礼是半点没用上。
非但没用上,还被宋狗子鄙视了一顿:
“郡主若真是心怀愧意,不若把心思尽数用在学习上,也好过使这些苞苴竿牍的小伎俩。”
宋言丝毫不给面子,嗤笑一声:“再者,便是真起了投机取巧的心思,郡主不若理直气壮些,大大方方地投其所好……”
“……也好过郡主以赔礼为由,把您馋嘴的小念头,用在在下身上。”
“怎么,郡主昨日,还未吃尽兴吗?”
云章阁内,空气中原先的淡淡书卷墨香,被侵略性极强的饭香酒味步步逼退。
面对着满满一桌各式各样的好酒好菜,和面前素手奉上玉箸,浅笑嫣然的娇俏佳人。
宋言神情淡漠,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不与小人同流合污的君子仙人。
“……”明月老脸一红,手里的筷子是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原先为了表示友善交好,她还拿出和闺蜜吃饭的态度,贴心地给他递双筷子。
如今好了,谦谦君子一开口,她立马从贴心好友变成谄媚太监?这身份落差之大,怎能忍得了!
咋的啦!啊?难道请人吃饭,还不能挑自己喜欢的菜色了?
什么道理啊!不都是饭嘛?吃你就是了!
逼急了老子给你一jio!
明月努力压着脾气,继续哄着,“宋夫子说笑了,我让下人随便买的,哪里是我馋嘴贪吃呢……”
“这么说是在下误会了?”宋言似笑非笑,‘好心’建议:“这些菜式倒也新鲜,也不知明远吃过没?不若把他也叫过来,我们一起尝尝,如何?”
“………………不如何,他昨天吃过了,我确实也馋嘴,想再吃一回,这不可以吗!”
即露馅了,明月索性道:“我难道会不知道要‘投其所好’吗?可你各类口味来者不拒,也不挑食,我哪里能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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