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庭院灯火如昼。
御医、名医、民间郎中,皆往来如梭,不计其数。
底下的奴仆们也是人心惶惶,个个噤若寒蝉。
屋内传出嘈嘈告罪声。起初还好,告罪的人只是被赶出屋外,跪在厚重雪地里。直至告罪的人越来越多,庭院外的雪地上,终是溅上了一抹艳红。
一时间,院内满是凄楚哭嚎。
漫天飞雪下,忽有一玄衣少年,踏着清冷月色,于求饶声中执刀而来。宝刀森冷锋锐,于月色下泛着骇人的冷光。刀刃擦过石砖,发出尤为瘆人的‘滋滋’声,布满整个庭院。
自这名玄衣阎罗出现,众人便诡异的接连陷入沉默,再无一人敢开腔发言。
万籁寂静中,阎罗少年悄然开口:
“若不是怕招损阴德,尔等无能废物!又怎配苟活于世!”
“听清楚了,孤只要她活着。”
“千方百计,不择手段,便是有违天道轮回!孤也要她活着!你们……最好想办法。想出来的,高官厚禄,一世荣华。若想不出来……”
“孤便把你们好生招待着,一同坐看父母妻儿被碾碎成污泥,栽在你们窗台下、花坛里的盛景,如何?”少年容色妖冶,弯唇诡笑间,委实不负罗刹恶鬼的凶名。
直视望来的眸光阴鸷可怖,只对上一眼,便让人如坠阴间炼狱,叫厉鬼缠身,不入轮回。
庭院一片死静。
少年回屋后,有人昏死倒地,有人面如死灰,有人状若癫狂地翻起随身携带的医书,有人猛冲上来一把疯抢……
却是无人敢大声喧哗。
身负家人性命,众位医者再不敢唐突,纷纷倾尽毕生所学,切脉问诊,相互讨教。可几番诊治下来,少女依旧昏迷不醒。
萧厌的面色越发铁青。渐渐的,开始有医者自寻短见,或是心神崩溃,或是不想牵连家人。庭园里几乎人人自危。
重压之下,便有人将目光放在了旁门左道上。一民间老郎中深夜求见,向少年献上了苗疆秘传——‘生死蛊’。
苗蛊一向不为本朝所容,当世医者更是怒斥其为邪门歪道。老郎中夜深拜访时,身着素袍,只携一盅一酒。
杯盅里装着‘生死蛊’,酒里加了砒霜毒药。
老郎中坦言相告:“夫人此病来得蹊跷,属实怪哉。草民与诸位医者探讨许久,也依旧寻不到半点解救之法。既是正道无解,草民如今也只能斗胆进谏!草民祖辈,是从苗疆逃亡出来的叛民。祖上曾留下一道苗疆蛊术,名曰‘生死蛊’。此蛊乃族中秘技,讲究‘同生共死,一命共生’。倘、倘若……”
老郎中顿了顿,言谈间悄然抬眸看了少年一眼,为难不安道:“倘若大人愿与夫人同享一命,依此秘术,夫人未尝不能苏醒!”
“除此阴损之术,草民再无他法!若无意冒犯了大人,草民愿饮此毒酒,以死谢罪!只求大人放过我家中老妻!草民求求大人了!”
高堂之上,萧厌慵懒闲坐。于堂下的嘈嘈告罪声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小小的杯盅。
烛光摇曳下,少年眸光明灭,意味不明。半晌,才淡然出声:“若孤没记错,这苗疆‘生死蛊’,此前也曾别名‘问情蛊’。”
“命意,借以生死问真情。两心相许,则一命‘共生’。否之,则是殉情‘共死’。”
萧厌不免勾唇嗤笑,“哼,好一个‘生死相许’,好一个‘借命问情’。只是可惜……老翁如何能确信,夫人心中牵系之人,会是孤呢?”
“至亲至疏夫妻,江山美人孰轻孰重……此间道理,想必也不用孤多言了。老翁认为如何?”
烛光憧憧,少年端坐在上。
晕开的橘黄光影柔化了他眉宇间的凌厉,悄然换上几分柔情。直视望来的墨瞳里跃入点点烛火,如似永夜下的星河璀璨,是动人心魂的昳丽温存。
如此深情皮囊,竟是凉薄本相。
老郎中明了此言深意,更是神色惨白。自知死期已至,再无力回天。
庭院寂静,老郎中手持毒酒,畏畏颤颤。末了闭眼抬手,正欲一饮而尽时,腕骨却猝然被打中!
掌中酒盏飞出堂外,随后‘啪嚓’一响。
变故横生,一时间,屋内针落可闻。
倏然发难的少年垂眸抿唇,神色陷于晦暗光影中,叫人分辨不明。
“老翁……”少年倏而开口。
“若以‘乱心蛊’相辅,此事可有商榷余地?”
乱心蛊,命意‘无中生有,乱心迷情’。
老郎中细细思量着,竟觉此事未尝不可!
“大人言之有理,此法不妨一试!只是草民手中并无此蛊,若要培育,只怕要耗费不少时日……”老郎中惴惴不安。
“无妨,此蛊就在孤手中。”少年低声嘲讽,“乱心、问情……终究都是自欺欺人。”
“既然此法可行,那孤便给你三天时日准备。三日后,自来寻孤。”
交代完后续事宜,萧厌挥退众人。独自绕到卧房,继续看顾昏迷不醒的明月。
床上的少女面色苍白,呼吸浅弱。再不见一丝鲜活生气。
萧厌侧坐一旁,伸手抚上她瘦骨如柴的手掌。饶是屋里烧着地龙,久不停息,可指腹触及间,少女的掌心依旧是难以温热的冰凉,犹如将死之状。
萧厌恍若未觉,犹自褪去了衣裳,只着一件轻薄单衣,在炭盆边烤上许久,消了寒气。才稍稍掀起被子,拥着少女同床共枕。
捂了一会,少女的身躯才稍稍回暖了些,可终究还是泛于表面,只要萧厌一离开,一切又归于原点。到底是徒劳无功。
萧厌蜷缩着,将少女抱得更紧了些。
“小月儿……我尽力了。”
“这是放你离开的最后一次机会,可我还是毁了,毁得干干净净。不想要我又如何,只要解决最后一个隐患,往后余生,你也只能和我同享一命,和我朝夕相处。”
两心依偎,亲密无间。分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夫人……恨我吧,我卑劣至此,已无回头路了。”
…………
冬日清晨,雀儿吱喳。
清风掠过,廊下风铃‘叮铃’作响,似在迎接故人归来。
明月醒了。
久梦初醒,意识尚处混沌。明月又闭眼休憩了会儿,才慢慢从昏乱思绪里清醒过来。
好渴……
明月挣扎起身。
不知为何,身体全然没了力气。明月光是起身,便费了不少力道,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有点像是高烧症状。可明月探了探额头,温度正常,除了口渴无力之外,也没发现什么咳嗽塞鼻子等其他症状。
自己这是昏睡了多久啊?怎么残弱成这幅模样?
瞄到了不远处的客厅桌上放着一小茶壶,明月便挣扎着翻身下床,准备过去倒点水喝。可才刚走出一步,明月当即头昏眼花,以至于缓不过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撞倒了身旁一连串的小摆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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