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水咕噜,茶香满溢于树梢与风中。
树下,年轻的帝王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皮未抬,只冷淡地勾起唇角,给了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有。”
“那如何没了呢?”晏乐萦心下复杂,小心翼翼追问。
季砚仍未看她,只情绪不明道:“自然是砍了,昔年之事既已逝去,树又何须再留?”
是了,树不留,又何须留人呢?
晏乐萦便是看不明白这点,也想争取这一丝情意。
将她从江南绑回京城,说着她咎由自取,却也未动他人,还好端端给她配了两个侍婢。妙芙被他一并捆来,除了同她一样被迷晕,也没受其他苦楚。
可另一边,他带她回了皇宫便漠然以待,又将她关着,摆出一副死生不复相见的样子。
“青梅不再,故人非故。”她踟蹰着,又一次提及,“……陛下何必再来寻民女?”
到底近来安稳度日,茶水蒸腾的这许多时刻,对方也没有发难,晏乐萦所感受到他身上的压迫感淡去,由此一问。
她尚未意识到,她心底实则十分清楚季砚的性格底细。
自小性冷寡言的人,极爱藏匿情绪,她看不懂,来了京城半月诸事仍毫无进展,于是下意识用了此等方法,想要搅乱浑水,看看他的心意能不能浮出水面。
季砚却意识到了。
许多年前,她便惯用这般手段,次次直截了当、任性娇纵地要他剖白心意,表明他的爱给她看。
季砚眸色轻嘲,这次终于抬头,直直与她对视。
“好一个故人非故……”季砚轻勾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可他竟当真没有生气,而是微扬下巴,淡声转开话题道:“水已开,斟茶都不会了?”
晏乐萦睫毛轻颤,迟疑间,抬手倒茶。
水沸声因抬起茶壶而渐熄,又起茶水落下的泠泠声响。
片刻寂静后,忽得又听对方开口。
“忆了这么一长段,如何我在你眼前,那声‘哥哥’为何不唤了?”
晏乐萦:……
轰隆一声,前两次对方横眉冷目的“住嘴”再次浮现耳边,可他这话开了口,她又不好搪塞。
——因为,的确是她昨日趁着季砚不在面前,对着宫苑门前吼了几嗓子。
那本来是她将季砚吸引来的第一步计划,试探。
结果被昨夜到访的侍卫打断了后面的节奏。
晏乐萦不了解如今的季砚,却了解从前的他,他反问的语气一般分为两种:一是了如指掌后的调侃,二是怒极反笑后的气话。
眼下,看着他长大后冷峻的脸庞,深邃乌眸间流露出的一丝冷嘲,晏乐萦果断做出判断。
应当是二者兼有,更恐怖了。
“哥……”果然,第一个字音才启唇,年轻的帝王眼眸沉冷。
晏乐萦连忙轻咳,话音一转,“‘哥哥’如何是民女能喊得的?陛下已有妃嫔,民女不敢僭越,还是避嫌为好。”
此言一出,季砚反问她,“你从何得知?”
从何得知……
晏乐萦分不清他的话是试探,还是想要借此来贬低她,沉默一瞬,她还是如实作答,“昨日,民女的确喊了陛下几声,陛下没有来,但……娘娘来了。”
这是真的。
昨日午后,她琢磨着自己也该有些动静,在宫苑前期期艾艾喊了两声,没喊来季砚,却喊来了一位身姿婀娜清丽的娘子。
美人坐在驾辇上,云鬓高束,裙衫华贵,盛夏午后的日光毒辣却也耀眼,衬着她鬓边的衔珠蝶形簪熠熠流光。
晏乐萦这辈子没穿过那么华贵的衣裳,也没戴过那样精致的首饰。
但她少时见过族中姑母穿,那是宫妃裙裳的形制。
结合季淮与她透露的消息,季砚有一位宠妃,虽未看清来人的容貌,但是谁不言而喻。
“……娘娘?”季砚咀嚼着这个词。
但很快,他眉峰染上冷意,又沉声嗤了一句,“你也会在意。”
少言的人,令人很难窥见他的心声,何况彼此间曾有的默契也早就破碎。
而如他所言,晏乐萦从前也不是个多在意旁人情绪的人,或许博爱之人最薄情,她时常能很快收拢人心,自然也容易在爱中迷失,照单全收,又统统放下。
季砚生得俊美无俦,却备受先皇冷落,是以曾经在旁人看来并非高不可攀,也就吸引了不少年岁相近、抑或是大些的宫女,乃至一些官家小姐对他的喜爱。
即便他性子冷淡寡言,生人勿进,可少女热烈的怀春心思依旧难挡。
可晏乐萦曾经从不在意。
因为她心知自己也有极为出众的容貌,容貌于她而言是至高的武器,是足矣让对方偏爱有加的资本,无人能将季砚从她身边抢走。
——虽然现在她已经不这么认为了。
晏乐萦如他般沉默一瞬,又不愿话题就此断下,最终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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