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空气里都浸润着凉意。
燕水把屋内的灯火都点亮,又把先前郁明河给她披上的外袍折好,递给他。
“总之今天多谢了。”
郁明河接过外袍,却并没有多开心。
方才的试探与直白全都似落入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中,连丝毫涟漪都不曾泛起。
燕水并没有岔开话题。她只是理清了思绪,坦坦荡荡地站在夜风中轻声说:“别说这样的话,郁明河。”
甚至连自己的半分心情都不曾透露。
外袍已经拿到手,已然没什么再留在这里的借口。是故燕水静静看着郁明河,送客之意不言而喻。
郁明河心下晦涩,刚想开口,只听见门外突然传来突兀的脚步声。
脚步声僵硬,像是行走者并不乐意抬脚,只拖着步子在地上划拉出极其刺耳的声音。
声音尖锐,又像是木块在地上不断摩擦。在夜色中显得凄异又可怕。
郁明河伸出食指在嘴唇前比了一下,做口语道:“等等。”
那脚步声在门口便戛然而止,似是有人正立在门口考量着是否进屋。
燕水的心跳的有些快。
她知道门外的人大抵是郁明江。
可自大婚之后,郁明江从未进过这间屋子。
而且,明明刚刚才与郁明江在花园里见过面,眼下他又跟来是所为何事呢?
更不必说,郁明江此刻的状态浑然不像一个正常人。
恰巧此时,郁明江阴恻恻的声音从屋外响起:“燕水——睡了吗?”
他的声音本就沙哑,隔着房门听的更不真切,显得僵硬又难听。
屋子里还亮着,不应他的话反而不太现实。
既然方才已经扯破了脸皮,此刻再装模作样的礼貌也没什么意义。
燕水早已不愿和他周旋。郁明河还在,万一真的对上郁明江,她也并不害怕。
她应道:“怎么。是仍觉得我不算什么东西,方才欺我不成,这会子又跟过来对付我吗?”
外面静了静,又传来郁明江的怪笑:“这叫什么话?”
“燕水,你我好歹是夫妻,何必这么针锋相对?乖一点,少管一点闲事不好吗?”
他并不等燕水的回应,也懒得再装模作样了,沉声道:“沉青青的事,我劝你别再插手。”
顿了顿,又怪声怪气地说道:“前些日子是我太小瞧你了。”
“你眼光很不错,手段更是了得。和我成婚没几日又转头勾搭上了郁明河,你以为他算什么好人吗?”
郁明河本来心情算不上好,正一手勾着外袍坐在床沿。
郁明江这话一下子骂了在座两位,郁明河却反而勾了下唇角,转身又凑去燕水面前轻声表衷心:“小水,别听他胡说八道。是我想勾搭你,并且我比起他可算得上是个大大的好人。”
燕水拍了拍郁明河的肩,冲他笑道:“我懒得理他。你很好,哪怕不和他比也很好。”
郁明河又瞬间被这笑颜和话语冲昏了头脑。
他的脑袋往侧一歪,正好歪在燕水的手背上,里里外外蹭着喃喃道:“小水小水,这可怎么办。我好喜欢你啊。”
屋外的郁明江被晾了好半晌,一直听不见回应。
于是他又道:“怎么不说话?你以为郁明河是什么值得依附的人吗?他身上流淌着和我一样的血,不过他比我更能装模作样罢了。”
燕水一扭头就能看见郁明河拼命摇着的脑袋。
他此刻眼眶也红彤彤的,可怜巴巴地盯着燕水,俨然一副受尽了委屈的小白花模样。
燕水无奈,拍了拍他的肩,又朗声道:“你错了,郁明江。我没有要依附任何人。”
“你也不配同他相比。”
于是郁明河又发自内心的笑开,顺便偷偷拉了拉燕水的袖子。
……
也不知道为什么,郁明江今夜怪异极了。
此刻他也并不进屋,只隔着门和燕水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
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哪怕听到这番话,郁明江仍不生气。
他没有片刻想要自证清白,也不愿回应燕水的回答。
自顾自变本加厉道:“我从方才开始就有些纳闷。”
“你长相平平无奇,性格也古板。再者,军里并不是没有相貌出众又磨人的军妓。郁明河是没吃过这些好的吗?”
这话就太难听了,郁明河刚皱着眉站起身,又被燕水一把拉着坐下。
接着扑面而来的是一阵燕水身上掺着桃香的松柏味,接着这香味伴着温热柔软的手心轻轻盖在了他的嘴上。
“郁明江,深夜来访,你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
门外声音顿了顿,又缓下声道:“燕水,我本意想和你和平共处。”
“我们之间没有太多利益纷争。你,包括郁明河,本该和我是同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权力道路上牺牲一些本就不算什么。”
“你若是和我联手,把你的巧劲多用在你爹面前,替我多多搭桥牵线。以后莫说我和郁明河,再替你养几个面首又算得了什么?”
“我们共享极乐,如何?”
哪怕知道郁明江不是什么正常人,但在听到这番发言时,燕水还是自内而外犯起了恶心。
她恶心之余又觉得疑惑。
郁明江已是权倾朝野,又有战功赫赫,他为何仍在不满足?
可眼下并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莫名的怪异感像跗骨之蛆层层将她裹住。
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屋外夜风很大,吹的树枝“嘎吱”作响。
燕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回应郁明江这番令人作呕的说辞,郁明江便也静静地站在门外不出声,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
僵持片刻,郁明河突然如梦初醒般,他瞬间正襟危坐:“不对!小水,这不对。”
他严肃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燕水的心又被瞬间提起,就连胳膊都不自觉凝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终于想清楚了这份怪异感的来由。
是很奇怪,非常奇怪。
首先,郁明江大半夜站在门外莫名其妙和她对峙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郁明河在屋内,此刻也已是深夜。
她不愿郁明江瞅见郁明河再生事端,方才又被郁明江吓到,故郁明江不进门,她乐得自在。
郁明河虽轻狂,但也做不出回回都和他硬碰硬当面对质的蠢事。
可郁明江并不是什么高洁的君子,屋外风大,他何以聊了这么久都不进屋呢?
再者,她和郁明河在屋内虽刻意放低了声音,可郁明江当真毫无觉察吗?
她越想越觉得遍身发凉。
偏偏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异响,像是陈年经雨水打磨侵蚀的木桩断裂发出的响声。
门外响动声后又是死一样的寂静。燕水起身,走出屏风,悄悄移至窗前。
窗子被支起了一个小小的缝,燕水想透过缝向外看个究竟。
下一刻,她又听见郁明江僵硬的声音近在咫尺!
那声音阴恻恻又问道:“燕水——睡了吗?”
竟然和原先的语气和语调分毫不差!
燕水怔悚又错愕:“什……么?”
视线刚从一个亮堂堂的环境中移至一个黑压压的环境中,本就不太适应。
燕水一开始什么都看不见,视线所及处一片昏黑,除了不远处正对着她的两个绿豆大小的红光。
可几息之后,目光渐渐适应了环境时,燕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这两簇红光竟来自于一双正与她目光相撞的眼睛!
屋外根本就不是郁明江!
这是一个七尺有余的木质人偶,在夜色中诡异又荒谬地立在门前。
此刻这人偶正直直地透过缝隙回视着燕水,它脑袋转动时,便会发出木质的“嘎吱”声。
可更令人惊悚的是,饶是已被发现,那人偶做工粗糙的嘴仍在机械式地张合。
于是仍是“郁明江”的声音持续不断,喋喋不休:“这叫什么话?”
“燕水,你我好歹是夫妻,何必这么针锋相对?乖一点,少管一点闲事不好吗?”
“沉青青的事,我劝你别再插手。”
“前些日子是我太小瞧你了。你眼光很不错,手段更是了得。和我成婚没几日又转头勾搭上了郁明河,你以为他算什么好人吗?”
人偶一边“说话”,一边又拖着沉重的木腿朝燕水所在的这个窗口缓步挪来。
偏偏眼神仍牢牢地落在燕水的身上。
燕水只觉得头皮发麻,连着浑身都在轻轻震颤。
屏风内,郁明河也觉察出不对劲。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屏风,只看到燕水僵在原地。
他一把拉过燕水,惊觉燕水四肢冰凉。
“小水?”
燕水咽下一股气,她努力从郁明河怀中站直,在惊恐中找回了思路。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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