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就这么轻易同意了?
刚要开口确认,就听他又道,“但今日内院当值四人必须发卖。”
语气不容置喙。
知他这是命令,不是商量,秦婉没再说什么。
至少院子里大多数人没动。
至于那四个人,是他直接下的命令,唐夫人若怪罪,也怪罪不到她的头上。
此后,两人一路无言的来到正院饭厅。
府里的人基本都到齐了,只徐侧妃吃素斋,没来。
秦婉先给王爷王妃请了安,就去饭桌前,检查上菜情况,确认装盘摆盘没出一点问题,才去请众人入席。
一大家子人簇拥着王爷王妃来到桌前,只是王爷目光一一扫过菜色,脸色越看越凝重。
大家也发现了,这两大桌子席面,有二十来多的碟碗,竟没有一个是王爷王妃平常爱吃的,这就算新媳妇不懂事,厨房也应该提醒一声。
果然,就见晋王伸手招吴管家,“等张新忙完,让他过来一趟。”
晋王毕竟是个体面人,当场没说什么,而是面不改色的坐下了。
其余人也按着位次入坐。
正中的主桌上,坐着王爷王妃、唐夫人、白夫人以及大爷、三爷、五爷。
原本主桌刚好能坐满的,只是徐侧妃没来,四爷去了,二爷在边关没回来,所以空了三个椅子。
另一桌则坐着几个少奶奶和她们的孩子,以及江偀、江芙。
王府孙辈不丰,目前只二少奶奶膝下一个姐儿,三少奶奶一个哥儿,五少奶奶刚进门,肚子还没动静。
大家都坐下后,只有秦婉还站着,她是今日的掌勺人,要给长辈布菜。
她正好站在王爷和王妃背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三少夫人看看王爷,又看看她,眼神微妙。
而且厅中的气氛凝重,大家都不敢说话的样子。
是她做错什么了么?
李王妃余光瞥见秦婉不安的搓了搓手,转脸看大爷,只见他伸手招来李桐,不知道吩咐什么,完全没有给妻子解围的意思。
她心里一声默叹,看来肌肤之亲也改变不了大爷的冷心冷肺。
再看唐夫人,算了,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李王妃还感念着那副柳真人的字画,冲众人温温一笑道,“咱们府里这几个媳妇各有各的特色,也各有各的好,想她们从不同的家,不同的环境嫁进王府,从刚开始的不契合到慢慢适应这里的一切,还真不容易。”
谁听不出来,王妃这是给大奶奶打圆场呢,新媳妇刚来婆家,摸不准公婆的胃口很正常。
王妃平时一堆人附和,今日有王爷在,她的话就没那么好使了,大家集体沉默,眼看着这话就要落到地上,还是二少奶奶全了她的面,轻道,“谢母妃夸奖,媳妇做的还不够好,仍需继续努力。”
三少奶奶不敢落下风,赶紧跟话,“二嫂说的对,媳妇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父王母妃指点。”
晋王却道,“倒也没必要活那么圆融,保持必要的棱角也很重要。”
类似的话王爷以前也说过,但这个时候提,就耐人寻味了。
李王妃脸色一白,王爷这是点她呢?意思她替大奶奶说话,太圆滑?她讪讪低头,“王爷说的是。”
看见李王妃眼里的慌乱,白夫人默默的挺了挺胸,王妃说错了话,唐晓媳妇席面没做好,就属她这边没出错。
她忍不住翘尾巴,“王妃是菩萨心肠,惯会向着孩子说话,可也别小瞧了她们的本事,只要对婆家人用了心,哪有什么契合不契合的问题,前几日县主置的席面,不都是王爷惯常爱吃的么?”
一句话既讽刺王妃伪善,又责大奶奶对婆家不用心,戳唐夫人的肺管子,顺便还夸了自家儿媳,白夫人昨日请安时受的那口浊气终于吐出来了。
王爷不知后宅的弯弯绕绕,闻言抬眼皮看了下对桌,冲老五媳妇道,“你有心了。”
赵雪砚再傲慢,在晋王面前也得毕恭毕敬的,起身福礼道,“谢父王夸奖。”坐下后眼里多了一丝冷傲。
其实她没兴趣和秦婉比来比去,若非她们前后脚进府,一个商家女有什么资格同自己比?
听王爷夸了自家媳妇,白夫人腰杆挺的更直了。
李王妃只装没看见。
王妃能忍,唐夫人可不能,嗤一声道,“自己亲自动手做一桌席面,再来讨夸奖吧。”谁不知道五少奶奶那天连厨房的门都没进,两桌席面就出来了。
白夫人呵呵冷笑,“那也比既不动手,也不用心的强吧。”
几位夫人明枪暗箭到这个程度,秦婉暗猜,王爷是不是不满意她做的席面?
她根据多年伺候家人的经验,用心的斟酌出这些菜色,若真是不符合王府的口味,那也没有办法。
尽人事听天命,左右她已经做到问心无愧了。
“母亲!”五爷江枫瞟一眼孤立无援的大嫂,蹙眉看向白夫人,“父王常教导我们,寝不言食不语。”
白夫人横儿子一眼,但也确实不敢再多话了,只小声嘟囔道,“这不是还没开饭么?”
话音刚落,就听晋王下令,“开饭!”
秦婉赶紧转身,从陶妈妈手中接过一双筷箸,一只小碟,开始布菜,就在这时,李桐突然抱着两个酒坛子跑了进来。
晋王一眼看到酒坛上封口的羊皮,两眼放光,“玉门春!”他目光转向江予亭,“这酒父王向你讨了多少次,你都不舍得拿出来,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玉门春是用开春神女峰上的第一股春水制成,每年只产一批,喝完只能等明年。
这酒有劲,又不乏甘甜,行军打仗的人没有不好这一口的,王爷也不例外。
江予亭很不情愿的样子,冷冷道,“父王若是不想喝,就让李桐再抱回去。
“喝!喝!”有了好酒,晋王也不在意儿子的臭脸,忙叫李桐,“快快快,摆这里,打开盖子,给我满上。”
晋王肉眼可见的开心。
江予亭则幽幽看了一眼那两坛酒,默默扭了头。
不忍直视。
王爷喝了两口酒,心满意足的靠在椅背上,这才让李桐给每个儿子倒一碗。
王爷只顾喝酒,王妃则已经吃上了秦婉夹过来的第一口菜,慢慢咀嚼后,冲众人,“大家都快尝尝,这菜口味不错。”
谁知还没等大家拿起筷子,张新满头大汗的站到了厅门外,战战兢兢道,“王爷您找我?”
晋王招手让他进到里面来,脸上笑意有增无减,“来人,给他赏十两银子。”
王爷这句话听得众人心里一惊。
想到有这好酒,王爷一高兴,张新说不定能逃过一劫,但谁也没想到不但不责罚,还给十两银子啊。
玉门春的作用这么大?
张春不明所以,愣在那不敢接话,晋王又道,“本王见你协助大奶奶办这两桌席面用心,才赏你银子。”
这时众人才明白,原来王爷一开始就没有对席面不满,他叫张新来,明着是赏他,实则是想给大奶奶抬高轿。
张新可不敢拿这赏钱,连连推拒道,“启禀王爷,今晚这两桌席面,从选料、备菜、入锅都是大奶奶亲手所为,奴才无功不敢受禄。”
晋王吃一惊,他只是看今天的菜品和平日不同,明着赏张新用心,暗里是想给秦家那孩子长点面子。
倒是没想到这些菜都是她亲手做的!
王府的菜色早吃的没新鲜感了,他很乐意尝尝不同口味。
心里一高兴,他大方对张新道,“没关系,你平日管理厨房也辛苦,这十两银子还是给你。”
“谢王爷。”张新白得了十两银子,喜不自禁,投桃报李道,“容奴才多嘴一句,今日做席,奴才原本也是想不让大奶奶辛苦的,哪知大奶奶说,能亲手为王爷王妃和府里的家人做菜,是她的荣幸,岂能弄虚作假,借他人之手糊弄?王爷王妃都是有福之人,才能得到如此孝顺的媳妇。”
听了张新的话,晋王心里感动,忍不住红了眼睛,“所谓根正苗红,秦老爷子那样的人家,必然出好孩子啊。”
感慨完,他转脸对李王妃道,“别咱们坐着,孩子一个人站着,让张新布菜就行了。”
晋王这就是明着偏待大奶奶了。
白夫人一口老血几欲喷出,她的儿媳可是县主,前几日布菜一直站到晚宴结束,也没见王爷说这句话呀。
王妃找回了脸面,笑盈盈的拍拍秦婉的手,“快去那边坐着吧。”
秦婉脚底板还隐隐有点疼,原本做好了受大罪的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坐下了,福身轻道,“谢父王母妃怜爱。”
张新白得了十两银子,又捞着个在主人面前布菜的机会,真是里子面子都有了,心里对大奶奶感激不尽。
秦婉靠着二少奶奶入座,喝了口蜜水润嗓子后,不期然抬头,见五少奶奶正冷津津的看着她。
她自问并没有得罪这位县主,于是淡然转开目光。
一坛子酒每个儿子分了一碗,晋王自己喝了三碗,就见了底。
晋王喝的兴致正好,命张新,“把另一坛也打开。”
张新看看四周,疑惑,“另一坛酒呢?”
王爷也跟着找,“咦,谁知道另一坛酒去哪了?”
江予亭淡声,“我让李桐搬回去了。”
王爷瞪眼,“为什么?”
江予亭掀起薄薄的眼皮,不紧不慢的道,“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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