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淅沥的洗手台,郦月站在镜子前弯着腰不停呕吐,等到抬起头时发现自己面色已苍白如鬼。
方才在包间内一直喝酒,桌上的人敬酒点到即止,但坐在一旁的孙少安递酒却没停过,郦月有求于人,也给面子地喝了,喝到后来酒意快要上头,郦月找了个借口就出来了,奔到卫生间外洗手台狂吐。
低头仰起的一瞬间,整个人头晕目眩,积攒的酒意在这一瞬间就涌上来,肆无忌惮地冲击着大脑神经,抓着扶台的手都有些不稳,颤着手打开包掏出药瓶,在扭开旋盖的一瞬间,突然停了动作。
不行,喝了酒,没有办法吃这个药。
头愈发的疼了,郦月克制着自己,拉开包想将药品放回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郦月小姐,是喝多了吗?”
郦月倏地抬头,看见镜子中出现一道男人身影,此刻正交叉着手靠在身后的墙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没有……孙总怎么出来了?”
孙少安放下手臂,向她走近了一步,“我看你这么久没回来,担心你出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多谢孙总关心,我没什么事。”
“那就好。”孙少安又走近几步,已经到了郦月身前。
“但我看你脸色很差,需要帮忙吗?”孙少安抬起手想抚上她的脸。
郦月在他抬手的一瞬间就向后退了一步,腰猛地一下撞到洗手间扶台上,剧烈的钝痛感迅速从腰部传来,疼得她眉头抑制不住地皱起。
“孙总——”郦月冷静道:“包厢里的人还在等你,还是快回去吧。”
孙少安毫不在意,“急什么,那些人哪有你重要?”
在包厢里的时候,孙少安的态度和王城瑞一样,不明确拒绝俪月提出的合作邀请,但每当俪月将话题落在合同上时,就会被不动声色地扯开,数瓶酒下肚,俪月便已经清楚孙少安的态度。
同王城瑞一样,被陈佑霆驱使,不会再与她合作。
所以俪月拿着包出来后就没想着再回包厢,此刻见孙少安自诩风流的样子,隐隐开始烦躁,说话也不太客气。
“孙总是想和我谈谈合同毁约的事吗?若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们还能坐下来正经聊一聊。”
“合同啊……”孙少安拖长了声音,“也不是不可以谈,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别说一个合同,以后我孙氏的所有合同都可以给你。”
“……?”俪月疑惑,“你说什么?”
做他女朋友,是她喝多了幻听还是他疯了?
“我知道,你去找过王城瑞,他那个人八面玲珑,估计把上面有人搞你的事告诉你了吧?”
孙少安眼角下瞥看她,“他没胆子,我不一样。只要你做我女朋友,我可以不听上面那个人的。”
他喝得也不少,眼神里都是深红的酒意,声音低哑黏腻,“俪月,你长得这么漂亮,没人保护是不行的,不如找我啊?我可以保护你。”
“你疯了?!”俪月狠狠蹙着眉心,想彻底打消他这个念头,扯出一个万能的理由,“我有男朋友的!”
孙少安嗤笑,不屑道:“你有男朋友?谁,成倚山吗?”
他话中嘲讽意味浓烈,“我都知道了,你们早就分手了。刚才在包厢门外,他看都没看你一眼。”
他逼近俪月,将她困在墙壁与扶台之间,声调低哑诱惑,“他不要你了,跟我也不差吧?我不介意你跟过他,女人嘛,就这样……”
“——啪!”
俪月狠狠一巴掌甩过去,下一瞬直接将他推开。
用力过猛,头更痛了……俪月抑制住揉摁太阳穴的冲动,冷冷看着他,“你算个什么东西?做个垃圾都没有自知之明吗?”
孙少安没有防备,被她推开好几步远,舌尖抵着腮肉,冷戾地看着她“俪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俪月如他所愿,“我说,哪怕当个垃圾,也要有自知之明吧?”
俪月看着他脸色唰地一下变黑,但她口中话依旧没停。
“先不说我有没有分手,就单说你,配和成倚山比吗?很显然,事业上你比不过他,人品更不用说,你根本没有。”
俪月继续说着:“就算我分手了,也轮不到你这种不尊重女性的东西。”
孙少安压低眼皮,神色冰冷道:“俪月,我真是给你脸了……”
男人站直身体,抬手猛地向俪月挥来——
掌风迅疾,俪月以为这掌就要落在自己身上时,突然被拦住。
原本两道身影交错的洗手台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高大身影,此刻正挡在纤细人影面前,抬起手牢牢地拦住挥过来的那一掌。
俪月愣愣抬头,面前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再往上看,是一张熟悉俊朗的侧脸。
成倚山甩开抓着的手,拍了拍因为匆忙焦急之间拉扯起的西服,斜睨孙少安一眼,语调沉冷道:“谁和你说,我们分手了?”
在看见成倚山出现的那一刻,孙少安就已经气势不再,哪里还能想着俪月,巴不得自己立刻消失在成倚山面前。
此刻听成倚山这么说,他脸色都白了几分,连忙道:“谣言……都是谣言!是我不对,误信了谣言,方才酒喝多了,有点失态……”
他又探出头看俪月,哈哈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刚刚吓到俪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回头我给您赔罪!”
此时的卑躬屈膝与方才的盛气凌人对比太强烈,俪月垂下眼不想看他。
孙少安看成倚山没动静,抓着机会就跑了。
不甚明亮的洗手台前,又剩下两道身影,倒映在地上恍若纠缠模样。
成倚山转过身,面向俪月看她,“酒喝傻了?他一个喝多了的男人,你刺激他干什么?觉得自己没挨过打想体验一下?”
他说话语气很差,是俪月从没听到过的语调,冰冷嘲讽。
脑海中神经在撕扯,思绪如同一摊浆糊混乱黏稠,根本无法思考听到的话,内心酸涩同时涌上来,委屈不安的情绪瞬间爆发,一下子就冲红了眼眶,鼻子变得堵塞。
成倚山看她半天不说话,皱眉道:“他真的打到你了?”
说着,目光逡巡了一遍他所能看见的地方,手腕没有淤青、脖颈细腻无痕、脸颊白皙柔嫩、眼睛——
眼睛红了。
他怔愣一瞬,还是放柔了声音,“怎么了?真被他欺负了?”
刚才他在后面阴影处,看她骂人一点没吃亏,难道是之前在他没看见的时候?
俪月缓缓抬起头,晃了晃脑袋,突然将侧脸靠进他怀里,声调低又轻,“成倚山.……我头好晕……那些酒好难喝!”
“……”成倚山不动声色舒了口气,怀中靠着半年不见的人,想推开又不舍得,只能僵硬着语气说道:“酒量这么差,喝什么酒。”
“好晕啊……好晕……”她低低呢喃道。
其实不是头晕,是痛。头痛得快要炸开了,加上酒精的催化,她根本没什么力气站立。
成倚山只当她是酒鬼说醉话,抵着她肩膀说道:“俪月,站好。”
怀中人又没应。
成倚山轻轻推了推,她没有动静,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已经醉倒在怀里,刚吐过的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此处寂静,成倚山屈起手指碰了碰她的侧脸,空中只有一句低沉的笑语,“小醉鬼。”
成倚山右手搂着俪月的腰,左手拿起洗手台上的包,正要拎起来,就从包口咕噜咕噜滚落一个小瓶子到洗手池里。
成倚山动作一顿,将瓶子从凹形的洗手池中拿出,手中的分量很轻,摇晃两下就听出里面只有零星几颗。
翻转瓶子,瓶盖上有一处缺角,瓶身上贴着一串药名标签,是成倚山从没听过的品类。
他皱了皱眉,将药瓶拍了照,随后塞进俪月包里。左手臂穿过提包处,随后弯腰将俪月打横抱起。
浮光会所门口,侍应生将门打开,恭敬站在门边抵住自动门,看着高大俊朗的男人怀中横抱着一个女人向外走来。
矫健有力的双臂穿过纤细的腰肢和白皙的腿弯,垂下来的小腿光洁柔嫩,在空中一晃一晃,他抱得很近,女人的半边侧脸和他的胸膛贴在一起。
车子已经等待在门口,司机下车打开后座车门,看见成倚山怀中人,不由愣了一下,“俪小姐?这是……喝醉了?”
“嗯。”成倚山颔首,弯腰上了车,语气平淡道:“去她家。”
车子快速驶离,从楼上朝下望只能看见远去的车尾灯。
浮光会所顶楼,阳台处,一道病弱的身影静静看着相依的两人上了车离开。
…………
俪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头痛得差点睁不开眼,缓了半晌才勉强清醒过来,手肘用力撑着床坐起来,摁了摁眉心,随后睁开眼才发现,是在自己房间。
此刻脑海中稀碎的记忆片段闪过……疯了似的孙少安、挡在前面的成倚山、靠在他怀里的自己……
所以……昨晚是他送自己回来的?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没有更多的痕迹,起身打开房间门,环顾一圈家中,也没有多余的人影。
碎金似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客厅,映得茶几上的花娇艳欲滴,那是前天晚上下班时俪月买回来的花。
空荡的房间,没有多出来的东西,也没有另一个人。
俪月沉默垂下眼眸,反手打开房间门,倒回床上闭起眼来。
昏昏沉沉眯了半个小时,思绪逐渐清醒,最后只能躺在床上干瞪着眼。
阳光逐渐炽盛,俪月摸出手机一看已经是十一点钟,她坐起身拿出包里的药瓶倒出两颗,倒完后发现药瓶已经空了,沉默一瞬决定去找沉霜再开一点。
希望她今天脾气好一点。
诊室内,沉霜拿着手中的空药瓶,静静看着她,发出真心实意的疑问:“俪月,你是把这个药当糖吃吗?才一个星期,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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