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芷僵在原地,露出愕然。
近来她的遭遇,足以称得上“十足糟心”,但是,她都没有这么失态,甚至接受起来也很快,从不纠结为什么。
只有在白毓的事上,两回,她都是猝不及防。
睁圆了的双眼,像是被天边雷鸣惊动的小鹿,被天公惊吓过头,眼中水润润的,眨眨眼,眼角还能沁出几滴晶莹的泪花。
怪可怜的。
白毓无声地挪开了眼神。
见他目光动了,苏兰芷才觉出自己失态,忙低了低头。
好在她背对着白大娘子,白大娘子没察觉异常,只说:“毓儿,苏大姑娘,你们可要来采莲子?”
……
不多时,一艘小舟,在清霄寺的湖面,泛开了涟漪。
落雪和留风乘着小舟跟在其后,两人打了照面,叙年齿,留风还问了一嘴:“今个儿丰儿怎么没出来?”
落雪道:“丰儿姐姐病了,我家姑娘体谅,允她家去。”
说到苏兰芷,两个丫鬟不由看向前面那艘小舟。
明艳艳的日光下,船上两人前后对坐,她二人容色都是顶好的。
其中一人眉眼要英气些,但不减秾丽,另一人,则生得比这一池碧水还要明澈柔软似的,往那一倚,就叫人想掬在手心,却又留不住。
连带着那艘普通的小舟,都不一样了。
落雪最近也听说扬州双绝,那是名副其实,不由大饱眼福。
唯有一点遗憾,她二人都板着一张俏脸,坐得远远的,明显的生疏。
若叫苏兰芷知道落雪想什么,定会直呼这算什么遗憾,她和死对头面对面,能不大吵起来,已经是维持了最后的体面。
方才白大娘子提议采莲子,苏兰芷是因为初遭震惊,心内装着事,没来得及拒绝,但白毓为什么答应?傻了吗?
她们是能泛舟同游的关系吗?啊?
她不无愠怒地斜了白毓一眼。
白毓却也没接她的恼。
苏兰芷向来怕热,此时,脖颈上有细腻的水珠儿,汗津津的丰润,相比之下,白毓到现在还没发汗,一身干爽。
这个距离是近了点,白毓看着她额上,那儿肌肤光滑如新,先时的伤口,没忍心在她额上留瘢痕。
苏兰芷忍了忍,还是问:“你看我额头干什么?”
白毓:“没破相。”
苏兰芷哼笑:“叫你失望了,可惜我就是恢复得很好。”
白毓垂眸,淡淡地说:“那天有人绊倒了你。”
他口吻寻常,这句话和“今日吃什么”没差别,但对苏兰芷来说,那一个个字连起来,让她倒吸一口气。
直到这时候,她才隐约记起,那天她晕倒前,确实看到一个人影慌忙离去,只是当时她摔倒动静不小,四周人慌乱也正常。
不成想,还有这隐情!
她赶紧问:“是谁?”
白毓直接说:“一个姓柳的仆妇,是马氏的人。”
那个一脸谄媚、无事殷勤的马娘子?苏兰芷竟不意外,难怪马娘子无端对她有八十的恶意度。
骤地,姚夫人热络地握住马娘子的手的画面,也闯入苏兰芷的脑海中。
原来是这么回事,姚夫人不好动手的事,马娘子动手了。
她还要问仔细了,忽的,小船撞了下什么,再一看,原来已经回到了岸边。
苏兰芷都没记得自己划几次桨,这就回到了。
而白毓说完这些,没有要留她的意思,他起身,上了岸就走。
落雪下了船,朝苏兰芷伸手:“姑娘?”
苏兰芷“唔”了声,恍然回过神,白毓为什么要提醒她马娘子的恶意?
她不怀疑白毓,除了那【无】的恶意度,还有一个原因,白毓不想管,可以选择不说,不至于骗她。
但最后,白毓还是同她说了。
难道,他想和她和好?这可能吗?她们吵了都快八年了,都要占彼此人生超过一半了。
苏兰芷怎么想都拧巴。
除了这一点疑惑,苏兰芷还陷入了另一种纠结,那就是,白毓提醒了她一次,她要不要也提醒白毓。
先前她以为留风的五百恶意度,是个意外,难免幸灾乐祸,但白大娘子的六百,着实让苏兰芷大开眼界。
苏敬东对她四百恶意度,就盘算着卖了她,那若是六百,不得是要剁了白毓的程度?
诚然苏兰芷再不喜欢白毓,她也没想过让白毓去死。
何况,这样的白毓很惨,惨到苏兰芷瞬间平衡了。
再加上这回白毓第一次主动示好,苏兰芷自认不是小气的人,那该提醒还是提醒吧。
就是提醒的方式也该好好想想,总不能大喇喇跑过去跟白毓说吧?到时候,白毓以为她也要和好怎么办?
不成不成,她提醒白毓是善心发作,才没有想和他成为好姐妹。
苏兰芷双手捧着脸颊,眼睛滴溜溜地转,落雪进屋子时,问了声:“姑娘在想什么?从清霄寺回来,就魂不守舍的。”
苏兰芷:“我想,怎么样才能藏起姓名,然后告诉别人一些事……哦,写信!”
这是个好主意,她赶紧让落雪磨墨备纸,小笔一挥,刷刷刷写下了简单的几个字。
为了不被人认出字迹,她刻意写了以前苦练许久的颜体,因为难写,平时轻易不用。
写完,她还欣赏一番:“好看。”
窗户旁边挂着的八哥学舌:“好看!好看!”
晾干纸张,将信件塞到信封时,苏兰芷暗道:白毓啊白毓,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以我们的交情,我还愿意提醒你一句,你就知足吧。
为了防止被白毓认出来,苏兰芷只能让落雪跑腿,将信送到驿站,再由驿站转送扬州城北白家。
有了这回,她发觉不好总让落雪在外面跑,苏府虽然有现成的管事小厮,但想也知道都是姚夫人的人。
她在外头也要有能信得过的人。
以前她没有这个意识,也是从没有人教过她需要防范。
于是苏兰芷捋起袖子,又打算搞点人了,这回她直接往多了挑,共有两个丫鬟,四个小厮,都在十二岁到十八岁。
虽然意料之中,没有一人和白毓一样是【无】,但苏兰芷看着【零】,也很舒心。
落雪乌云就固定在她身边,剩下两个丫鬟负责在玉秀院和苏府跑腿,其余四个小厮,则是在府外走动,做一些盯梢、打探消息的事。
第一件事,苏兰芷让人去查那日在书局看到的瘦子。
不出所料,瘦子虽然是个牙子,但不同于正经牙行牙人的生意,瘦子不问人的来源,只管买卖挣钱,着实缺德。
苏兰芷叮嘱小厮陈大:“回头你替我狠狠踹他一脚。”
而乌云也在彻底退回玉秀院之前,丰儿那边,也有了情况。
落雪听罢,难掩惊讶:“你是说,丰儿的同伙,是大公子?”
苏兰芷看向乌云,示意她继续说。
乌云:“对,我亲眼看见,大公子和丰儿拉拉扯扯的。”
她便细细说起她盯到的事情:
自打丰儿被赶出玉秀院后,月银就断了。
她老娘气她丢了这么好的差事,却也无法,她去姚夫人那儿求新差事,姚夫人只说:“芷姐儿做事向来随心,我能怎么管。”
丰儿在后罩房里哭了几回,心里不是没有后悔,但很快就被怨恨盖过去,恨的还是小晴。
而苏府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因苏大人月俸有限,苏府用人极为节省,实在没有别的活计分给丰儿了。
她老娘就想把她嫁了,少一张嘴吃饭,还换点彩礼。
因此,丰儿这几日都躲在家中筹备嫁妆。
苏敬东来找丰儿时,是很有些狼狈的,衣衫都不整了。
原来他与刘刀疤约好的七日之期,早就到了,苏敬东这日只是外出办事,差点被刘刀疤堵住暴打,只好匆匆躲回苏府。
苏府到底是官宦之家,苏崭还不在,不到万不得已,刘刀疤不会真的登门索钱。
苏敬东也着急,他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但是自打那日,没有与苏兰芷吃到醉香楼的黄鳝,他就几乎没能再见到苏兰芷,遑论筹划那个大胆的计划。
他本来还想让丰儿把苏兰芷骗出来,实在不成,下蒙汗药也行,却没成想,只是晚了一步,丰儿就被赶出玉秀院。
得知丰儿是因为盗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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