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张沅沉不住气,吃惊出声。
跟沈华年从小到大的情谊,到如今只剩下怒了。
沈华年点头,面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就好似对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与她并无干系
如此一来,郑岐方才那番话也能解释得通了。
真相水落石出,害了那么多人,郑岐难逃一死,不过沈华年他们还有要务在身,还未等到处理时便先走一步。
从此处去武昌要走水路,沈华年买好船票,付书同执意要送,便跟着一起到了港口。
车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到港口恰巧要两个多小时,路上无聊,他便问她:“你这次去武昌,之后还打算回上海吗。”
上海本就不是她家乡,她也只是暂时居住而已,本无回的必要,可现下一切都不同了。
上海有了他,沈华年便有回上海的理由。
“要回的,上海有你在,我便有回来的理由。”她看着他,眉眼弯成月亮状。
明明是他抛出的问题,却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只要我人在上海,便等你回来,不管多久。”
沈华年将头靠在他肩上:“那说好了,你不许食言。”
说完,便温柔地对他笑。
他盼还来不及,怎可能食言。
到港口时距船离港之只剩几分钟,时间紧,道别的长话只能短说。
付书同心中积攒已久的离愁别绪,到头来凝成一个拥抱给了沈华年。
“别的话都藏在这拥抱里了,我只剩最后一句,一定注意安全。”半晌,他松开怀中的沈华年,一面替她重新扎好毛领斗篷的绳子,一面对她说。
可他依旧觉得不够,便俯身吻了吻她,。
沈华年拢了拢斗蓬,点头笑道:“我都知道。倒是你,天气这样冷,平时要少吃冷食,容易胃寒的。”
他的习性和脾气她再清楚不过,忙起来便不管不顾,将就冷饭胡乱对付两口,更甚直接不吃,省了那顿饭的功夫。
“好了,船马上离港,我就先走了。”她说完,踮脚吻他,随即便提着藤箱登船。
他欲再说些什么,蒸汽轮船却已渐渐驶离港口。
再想说,只能书信了。
她去武昌,而他要赶着去北平处理手头的事,就未在港口前多做停留,送完沈华年后便匆匆赶去火车站。
船行了一天一夜,沈华年也被湖面上的风吹了一夜。她住的那间房正巧窗户有些问题,总能将风灌进来。
因那间房在船上,并未在船底,船员也就未重视这问题,刚巧房间满员,她想换也换不了,只能要了床厚被子,但依旧免不了吹一夜的风。
次日晚上九点,沈华年的船准时泊在武昌港口。
天色不好,船一进港便飘了场小雪,沈华年撑伞走下船,在不远处瞧见了前来接她的沈华兴。
“哥哥,这儿。”她一手提着藤箱,另一手则无力地给沈华兴打着招呼。
他见她,三两步走到她跟前接过藤箱,领她往自己住处走。
“我家附近也没什么适合你的房子,离我太远我不放心,在武昌这段日子,你便住我那儿吧。”
沈华年不答话,点头后问他:“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北平吗,怎么忽然到武昌来了。”
按道理不会这么快的。
前世她到武昌纯属巧合,且是自己解决的吃住。这一世倒有些不同。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次北平的事办得异常顺利,下个地点在武昌,我便提前赶来了,正巧熟悉熟悉新环境,等事情解决完,可能会回上海一趟。”
灯光昏暗,沈华兴的脸在光下显出半边影子,多了些奔波的操劳。
绵密的雪纷扬着,带了几分逢进年关的意味。
一听这话,沈华年便心觉不对。
按前世记忆,这次任务并不顺利,沈华兴足足多拖了一月有余才赶来与她汇合,现在不但未延后,甚至提前了。
事物发展的方向已渐渐偏离既定轨道,记忆逐渐与将会发生的事情分离。
她无法再凭记忆准确推出接下来的事。
“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不好,生病了?”沈华兴见她脸色有些差,忍不住伸手去探她额头,问。
问这问题显然多余,滚烫的体温出卖了她。
长时间奔波劳累,又没怎么吃,再加上昨夜在窗户有缝隙的船上吹风着了凉,病是难免的事。
沈华年只觉得脑袋沉,但有毛领斗篷裹着,冷倒不冷。
“小病而已,不碍事的。我回去睡一觉便好了。”她说着,继续跟在沈华兴身旁朝前走。
“这怎么行。武昌刚下过雪,比你待的地方更冷,你不吃药养病,怎么过这年。”
算算日子,已经腊月二十了,越是逢近年节,天便越冷,年前若养不好,连带着过年都需遭罪。
沈华年觉得这话在理,便也不再强撑着,去了趟医馆后便回到沈华兴住处蒙头大睡。
躺在床上,暖意扑面而来,她的脸颊被烧出红晕,像夏日里上海外滩初亮霓虹时的火烧云一般,红得恰如其分。
去热药之前,沈华兴在她额间盖了冰袋,刺骨的凉意从额头蔓延进骨髓里,让她做了个绵长的梦。
梦里下了场很大的雨,天地都被这雨幕搅得混沌不清,沈华年浑身湿透地走进树林,一边走,一边急切地搜寻着什么。。
不多时,付书同的虚影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她几次想伸手抱他,却抱不住。
接着画面一转,还是那片树林。雨已停了,四周静得可怕,往日里喧嚣的虫鸣兽吠在此刻全然消失,付书同主动向她走来,接着伸手,抱住她。
沈华年大喜过望,紧紧抱着他不肯撒手,到最后不知为何,松开时沈华年满手鲜血,怀中的付书同也不知什么时候化为无数碎片,似萤火一般消散在她眼前。
最后一幕,是付书同后背中弹,直挺挺倒在她面前,四周被鲜血浸透,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
“宛珍,宛珍。”倒下前的最后一刻,他一直重复着,直至意识消散,化为尸骨。
梦里沈华年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却说不出任何话,连一声嘶吼都没有,安静得仿佛她是个哑巴。
“宛珍?宛珍!”
不对,谁在叫我。沈华年心中打鼓。
面前人明明已经倒在她面前,这声音是谁。
房间内,沈华年猛地睁眼,吓了唤她的沈华兴一跳。
原来是个梦。
沈华年被逼出一身冷汗,缓了片刻后才拿开额上的冰袋坐起身来。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盏小油灯亮着,方才梦里的场景还萦绕在她脑里,挥之不去。
若单单是个梦,她倒觉得没什么,可这就是不久之后便会发生的事实。
付书同虽会侥幸从阎王手中捡回一条命,但落下了终身不愈的咳疾,后来每到秋季她都会炖糖水梨给他润肺,缓解肺部的不适感。
“做噩梦了?”见她这样,沈华兴便断定是噩梦,说完后顺带将药碗给她:“喝了吧,虽然苦,但今晚就不会做噩梦了。”
一碗药下肚,沈华年梦里的场景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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