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高脚杯里的酒液映出外面的烟火,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沈华年一杯酒下肚,任其从胃中凉到心里。
“今天兴致这么好,难得啊。”沈华兴笑着看她,不自觉也为自己添了杯酒。
服务生端来小菜,沈华年看了眼桌上逐渐铺上的菜盘,笑道:“过年嘛,当然得开心点。 ”
窗外奔涌的烟花在此刻停下,收束后夜空归于寂静,一切照常运转。
大雪纷飞处,又是一年。
“那好,今晚我陪你,不醉不归。”说完,他端起斟满葡萄酒的玻璃高脚杯,朝她笑。
不远处墙上的西洋壁钟嘀嗒往前转着,桌上的酒瓶子逐渐多起来。
酒精作用下,沈华年思绪混乱,脑中不可避免地浮现出某个人的影子。
她刚想再开一瓶,却被沈华兴拦住:“脸都红了,还喝。”
酒瓶子被夺去,沈华年撇着嘴,带了醉意跟他说:“哎呀,我没醉,你说好了今天不管我的。”
沈华兴拿她没办法,只得将人带走:“是让你喝,没让你喝成这样啊,走了走了,想喝以后再说。”
街道上的灯火在暗幕布下亮着,被冷风吹得清醒些的沈华年松开沈华兴的手走在他身旁。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
人虽没方才那般糊涂,但脑子还是乱的,瞧见手腕上那藏了一半在袖子里的红绳,走着走着便念起王维的诗来。
“在思谁。”
酒后说的都是真话,现在问,沈华兴说不定能将事情全部问出来。
明知故问。沈华年诹道。
她没要开口的意思,沈华兴眸中却透出几分洞悉一切的意味:“你不说我也知道。不过这年头,他陪不了你过年,你选他,将来不会后悔吗。”
风云诡谲,他更希望沈华年找个能陪她真正共度余生的人,哪怕婚后远走重洋他也支持。
这年头,新式恋爱生根般刻进年轻人的脑里,也在沈华年心中留下永久的烙印。
“你这话说的,我选别人,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与其纠结选谁,不如先拼命让这世道太平下来。”
话毕,沈华年抬眸一笑,随即又补了一句:“这不就是我们所希望的吗。”
她只愿这天下再无战火与遍地硝烟,腥云不现,狼犬绕行,只有这样,别的事才有可能。
沈华兴被她这话噎得住了口,也没再提她想跟谁在一起的事。
云层堆叠得似棉花,不多时,一场大雪便扑簌落下。
也不知他这时在做什么,有没有人陪他过年。
车马太慢,送信定是来不及,快的只有电报,可如此便只能省着字数发,想说的话也只能凝结在极短篇幅内。
“想与他说说话?”见她蹙着眉头,沈华兴瞧出了她的心思。
他低头看她,却只见一双晶亮的眼眸瞧着自己:“你有办法?”
沈华兴耸肩,随即摊开双手:“那倒没有。不过我这儿倒有他托人给你带来的东西……”
话还未说完便被沈华年打断:“什么东西?”说着说着却忽然反应过来,暗戳戳看着沈华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说完,她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一边走,一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煤气路灯的光散出暖色光晕,沈华兴看着她,忍不住笑出声。
“这不是前几天忙忘了嘛。对了,怎么没见你给他准备东西? ”
沈华年听了这话,在心中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事哪会让他知道,当然是悄悄的了。
早在半月前她便将东西寄了过去,算算日子,估计也应到他那边了。
“我早送出去了,趁你不在家的时候。”沈华年说这话时声音越来越小,小得几乎听不清。
沈华兴见她嘟囔什么,无奈摇头:“这事也必要瞒着我,我不吃人。”
她却不想再提这事,只想快些回去看看付书同在信中写了什么。
“好了,快走吧。我冷,想回去。”
说罢,沈华年顺势往前跨了几大步,还装模做样地搓着被狐狸毛包住的胳膊。
沈华兴当然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么,笑着跟上她的步子。
夜已深了,到家后,沈华年将身上裹着的围巾和狐绒大披肩搭在衣架上,满眼期待地看着沈华兴。
半晌,他从卧房里拿了个小盒子出来,对她抱歉一笑:”我拿到那天就想给你的,但事情太多,记着记着忘了。这还是昨天大扫除的时候发现的…”
说话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这于情于理都是他疏忽了,说得越多,反倒越像在狡辩。最后他干脆住了嘴,什么都没再说。
沈华年看他一脸抱歉的神色,接过盒子后笑着说了句无妨,前几天她高烧,确实无心思也无精力看这个,今天除夕,时间刚好。
盒子极精致,上面扎了沈华年最中意的水蓝丝带,丝带上系着张他亲笔写的贺词。
她将盒子打开,里边安然躺着封用牛皮纸包好的信。信下是盒小巧的朱古力盒子,此外还有只玉镯。
很贵重了。她心里明白。
东西虽不多,可样样都是他选了一遍又一遍的。
她家世好,什么都不缺,因着她爱吃甜食,便寄了西洋流行的朱古力过来。
至于那玉镯,是她爱穿各式各样的旗袍,他想着满绿的翡翠镯适合她,便买了送她。
沈华年盯着这盒子看了好久才舍得打开那封信,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字写得很秀丽,那次托宋允成递的字条便能看出来。
这次是正儿八经地坐在书桌前写的字,较以往还要工整些,一手隽丽的小楷尽现她眼前。
宛珍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信上大都是些家长里短的话,沈华年眼眶湿润地看着信纸,仿佛他就在她身旁,轻声细语地对她说着新年好。
“他写了什么啊,让你这样。”沈华兴见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打趣道。
说完还往前走上两步,作势要去看那信里的内容。
沈华年侧身一挡将他拦住:“谁要你看了。不准看。”
这话里却并不带生气的意思,沈华兴见她挡着,只得顺了她的意来:“好好好,我不看。”
草草看完一遍后,她将信锁进老式妆奁里,随后又将这四四方方的盒子放进书桌中。
“你这整得你哥像个贼。”
沈华兴看了这场面,有些无语,便推门出去,没再与她说话。
房间里又只剩她一人。
台灯光线柔和,却似有穿透万物的能力,沈华年呆呆地坐在书桌前,借着弥散的酒意胡乱从书架上抽了本杂志翻着,仿佛将所有的心事都藏进了散开的光晕里。
放空片刻,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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