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食方》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男子血气方刚,光是站着,便散着幽幽热气。
屋子似乎没那般阴冷,萧鸣笙却是喟叹一声。崔大人说话,回回在打哑谜,自己若是同阿草一般,如何能听出其中内情?
或是她没应声,崔大人又继续就汤论汤,“已有了西北的无花果,还另放了好几颗蜜枣。东西是好的,可惜就是不对郡主的病症。郡主久咳,已经不宜再用蜜枣,该放少许川贝或是陈皮,方是相得益彰。”
“崔大人……”
“是,郡主有何吩咐?”
“……”
她敢吩咐他什么?此刻的他,怎么连他血脉里的伦理纲常都忘了?
圣上赐菜,即便是毒药,它也是一道补药。
更何况,这不过是随手赏出来的一道鹧鸪汤,能指望它往里头搁了川贝么?
她病了,总不能连天子也恰巧病了?
萧鸣笙于心内腹诽,崔明端便静静站着,腰背是微微躬着的。
或是他少年时就背负着崔家一族的命运,身边人几乎都是年长于他,论的都是公务。
而眼前人,是不同的。
来日,他将与她携手共度余生。幸好,他已瞧见前路丝丝曙光。
“今日事,我似是窥见了当年家父的一二苦衷……”
崔三爷突然辞官归隐,此事还能说上一说。偏偏辞官后,又与家族决裂,此事便成了崔家不能提的禁忌。
外头的人,就算是要议论,也不会摆到明面上来。
这也是崔明端第一回同人说起。
想着她自幼在西北,于京城事不通,崔明端便缓缓解释道:“家父,在眠山的道观里清修。”
此事当真奇怪。萧鸣笙不知该如何反应,揪着手中帕,飞速想从脑海里的记忆搜罗出相关信息。
可惜一无所获。
偏他站着,也无法瞧见神色。话音虽平缓,但也难掩落寞。
“眠山……”好半晌,她才挤出这两字。
崔明端却如获大赦,崔家面上处处风光,想来父亲的事,也没人讲给她听。不管她如何想的,只要这一刻能开口,他便觉足矣。
“嗯,眠山,离梅花坞不远,往前十里便是。”
崔明端不敢坐下与她平视,仍是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势,不疾不徐道,“陛下将梅花坞赐予郡主养病,便是以眠山为界。”
方圆十里,真是好大一地。
萧鸣笙渐渐找回思绪,“前几回,你……是去眠山探望令尊?”
前几回?
这说辞,倒让崔明端又轻轻拍了后背。
她纤瘦不已,即便是穿上了厚厚的冬衣,落手也总叫人心惊,生怕一个不留神,便伤了她。
“前几回,臣是去过,不过家父不在观里,臣便径直回城了。”
“原是如此……”
萧鸣笙有些恍然,后背教人轻拍数次才后知后觉道,“辛苦大人了,我已经好多了,坐吧,这汤也该凉了。”
“……”
好一个辛苦!
崔明端忽而觉着自己才是那个需要拍背散散郁气的可怜人。
宫里赐出来的东西,凉是凉不了,底下放置了一个像是铜炉的锅子,里头卧了炭,温着御汤。
到底是御赐之物,也不知天子耳目在何处,他便坐回,撇了撇浮油,为她舀了一碗。
半碗。
萧鸣笙瞧着这浅浅的半碗,以为是用饭的规矩,没说什么,等着他坐回,无意瞟了一眼,他却是八分满——
崔大人,严以待人,饱腹自己?
崔明端一抬眸,但见她那不遮掩的质疑,不由抿了笑,“方才不是禀过郡主了么?里头搁了蜜枣,浅浅吃半碗也就是了,圣上问起,便说臣海量,皆让臣吃了。”
“大人的肚子,又不是宫里的御湖。我若照着此话回了,怕是有诬陷大人的嫌疑,届时罪加一等——莫不是大人故意?”
萧鸣笙想从他难得的笑谈里窥见什么,可惜,再度坐回的人仿佛又是那个无坚不摧的崔家六郎,而不是与她提及家中隐私的郎君。
好一个不识心肝的伶俐女子!
崔明端念了一声,唇角却是笑着的,眉眼亦有柔情。幸好此番回京往梅花坞来了,看清了京中不少事,亦看明了自己的心。
*
这道鹧鸪汤,滋味也不算差。
但崔大人不让多吃,又从袖子掏了一张方子,说是冬日里滋补的药膳。
也不知是放了多久,边缘已经发皱,与这位衣角平直的崔家六郎很不相宜。
萧鸣笙下意识抚着边角,送了人出去。
原也不该她送,只是崔明端贪恋想同佳人多呆片刻。
——饭后,走一走,也是相宜的。
左右外头的风,还带着些许的暖意。他走右侧,还能挡一挡。
私心一直在劝服自己。
可萧家在山野,地方不大,送到院门,也无需多久。
他自己将手搭在门栓上,久久没有动作。
萧鸣笙跟在后头,亦是看他没动作,还道是他一心只读圣贤书,不会开门。
岂料,崔明端心中盘桓了不少话想叮嘱她,可思来想去,还不如好好嘱咐她放宽心养着。才要回头,便觉手臂处一片温热。
那抹掺了药气的女儿馨香骤然袭来,如法印加身,动弹不得。
“把这拨开,挪过去就是了。”萧鸣笙探头,认真教他。
“……是臣愚钝了。”崔明端暗暗吸气,二指轮番敲着木头,久握之处或是都暖了起来。
见状,萧鸣笙实在没禁住轻笑一声,原来这位很会读书也很会做官的崔大人,也不是个全才,也有不会的地方——还不会开门,可真是傻得可爱,这才像个人嘛。
崔明端垂着眼眸,亦是含了笑。她光洁如雪,如瑶台美玉。
愿是那伴生玉树,同为风尘外物。
十一月的风,愣像是阳春三月。今日在崇政殿的风,没白吹。
*
时下,全京城,乃至消息灵通的地方官员,都知晓天子近臣崔明端被罚了。
独独有一人不知。
等到第二日,袁志进城去,路过桂贤的摊子,听她那儿的几位老客说起一嘴。
“嘿你们说,这崔家,在京里是数一数二的,崔大人怎么就被罚了?”
“可不是么?现在都在说崔大人被圣上罚了,可谁也说不清。我这儿还有个消息,保准谁也不知道……”
“快说快说,大冷天的,你别钓着人啊……”
“是是是,说是崔大人被罚了,可宫里还出了一辆马车,是跟着往城外去的。”
“城外?那不是……”
“就是啊,或许是崔大人着急成婚,所以才被陛下说了一通。”
……
袁志回去,萧鸣笙正在拿草喂羊,小羊皮毛厚实,白乎乎又毛茸茸的,再一动一动咀嚼草料,颇有趣味。
阿草没听明白,但是里头有一句话,她是听懂了,“大人着急成婚啊?”
“噗……”
“我就说嘛,大人今年怎么老往我们这里送东西,原来是要把郡主骗走……”
“咳咳咳……阿草,过来看下炉子!”
阿草被卢妈妈拉走了,袁志还站在郡主旁边,试着将话说清楚,“也许是市集传来传去,将事情传偏了?”
“自然是了……”萧鸣笙颔首,让袁志自便。再喂了羊儿也一把草,她笑眯眯同羊儿说话,“呦,原是你家大人着急成婚呢,送羊上门,可是要被吃掉的——”
袁志还没走远,以他的耳力,自然是能听见的,险些一跌。
家里肉一多,这羊儿便养了起来,挑了远离郡主卧房的西北角,搭了一个简易的羊棚出来。
这活计简单,袁志不用半天便搭好了。
萧鸣笙握着干草逗羊,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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