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主怔愣半响,才从魂体消失后回过神来,雨水将鬼面洗净,森森鬼气下雨水冲刷他过于森白的肌肤。
周辞被魂体夸了一番,往日过于冷白的肌肤都氤氲出了几分红晕,显然一副还未曾夸奖中回过神的模样。
他这会好似有人撑腰,说话时胸膛都不自觉挺了几分。
陈时瞥了眼周辞,嘴角微微一勾,又抿紧唇,靠周辞近了些许。
鬼主眼下一副遭受重击的模样,几人百转千折,姑且是了然几分。
南坞鬼主定然与周辞的魂体有一段过往,只是尘缘了却,魂体倒是淡然许多。
周辞,“我阿姐有没有把我当亲弟弟,我想你应该有所目睹。”
“——倒是鬼主,和狗皮膏药一般,非要纠缠于我阿姐。”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那鬼主却宛若还未从打击中走出,迟迟没有应话。
周辞心中不由得嘀咕,不会是傻了吧?
倒是陈时抬眼看了眼失魂落魄的鬼主,心中计较万鬼宗出现在雾山城,那必然同城中被害的一百八十条陨落的性命有关。
“阁下为何要杀害雾山城的百姓?”陈时抬眼,此番沈卿池、皓文几人都解决了其余鬼修,纷纷站在了三人身后。
“人若入局,生死不由己。”鬼主忽地抬头,鬼气滔天下直直倒退,竟然是遁走。
几人还未反应,只依稀听到空中传来最后一道声音——
“那疯子想做的事情你们拦不住的,别成日妄想自己是个什么救世主。”
那疯子?
按照鬼主所言,恐怕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但能挟持南坞鬼主的存在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呢?
几人都隐隐有些不安。
倒是不多时,雾山城中跃来一名修士。
修士一身白衣,眉眼若皓月,只余春山冷,内敛之。
“倒是我来晚了。”那修士身上灵力澄澈,脚尖轻轻踩在屋檐,无声看向几人。
味愚却先一步看向来人,“顾前辈?”
周辞拧眉,“顾青琴?”
顾青琴?陈时抬眼去看站在月下之人,雨雾缭绕,将青年面庞缠绕,有几分不明的惑色。
分明是云中仙鹤般的人物。
那人听了微微颔首,“在下顾青琴,是倚花楼的长老。”
顾青琴好似十分孤傲,看人时也只是轻轻一瞥众人,便收了目光。
陈时却难免多看了几位站在城门口的青年。
顾青琴,他曾经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倚花楼这般淫|宗竟会有如此谪仙般且灵力澄澈的人物?
倒也算清奇。
“阁下怎么称呼?”顾青琴抬眼,目光饶有兴味地落在沈卿池身上。
“群儒宗沈卿池。”沈卿池站在陈时身旁,不动声色地挡在陈时身前。
雨幕冲刷,俩人的姿态好似十分熟稔,顾青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目光。
随机又看向了陈时,“沈道友倒是还是原样,倒是味愚道友大不相同。”
竟是几人认识。
陈时有些吃惊,透过沈卿池的肩膀对上面前闪过一丝笑意的顾青琴。
兴许是曾经偶有交集,倒也不为奇。
味愚却笑,“顾前辈怎的还在倚花楼?”
风雨潇潇,周辞却没忍住,“我先去替雾山城中死去的百姓收敛尸骨。”
他行事自在,不愿多与几人交流,更何况对倚花楼并无好感。
陈时错过顾青琴的眼眸,暗自垂下眼睫,“我同你一块去。”
眼下他衣襟湿透,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被死气浸透。
只身下城楼,俩人身上淌着雨水和血腥气,骨生抬眼,连忙道,“哥哥,我也一起!”
皓文不放心,看了眼那个奇怪的顾前辈,也跟着一同下去了。
“沈师叔,我也一同去帮忙。”
言罢,余寻音也跟着走下,停在尸骨满街的街道 。
骨生往日最在意陈时,跟在陈时身旁,不由得念叨,“哥哥,那个什么顾前辈怎地这么奇怪。”
分明只是认识,说出来却比旧识还要亲近。“好似和那沈长老十分亲近一般!”
什么还是原样,他气鼓鼓地去抬尸骨,又一面为陈时打抱不平。
那个沈卿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就不像个痴情人,长着一张还不错的脸四处沾花惹草!
他瞧着,倒不如他和哥哥一同离开。
陈时倒是没回头,声音淡淡在雨幕中不甚清晰,“兴许是认识。”
他心中只是好奇那位顾青琴,但是显然几位要叙旧,他们在一旁恐怕多有打扰。
但到底一身寒凉,又将骨生的叨扰听进去了几分。
血腥气将他整个人浸透,陈时鸦色眼睫沾染雨水,身上暗伤隐隐作痛,面色也苍白了几分。
周辞搬尸习惯,将尸首笼统抬一块,深深地看了一眼尸骨残败的尸山。
“葬不了。”
“烧了吧。”
陈时月白肌冷涔涔,露出白纸般的唇色,冷风吹过眼睫,他的声音也并无异常,“烧吧。”
南坞之地,尸首遍野。
他们也曾烧过尸首。
一把灵火将尸山点燃,雨雾难消,但渐渐地,雨又停了。
陈时背脊挺直,夜色中也显得单薄无比。
余寻音不动声色地走近,她开口,“这位道友好生眼熟。”
“倒像故交。”
余寻音也受了伤,眼下面色也并不好,白色衣袍沾满血迹。
陈时却回眸,隔着折返寒光的面具与余寻音相对,“兴许是我生了一张众生相。”
这话倒有些好笑,余寻音的目光中溢出几分笑。
此时为初春,春寒未去,余寻音常日冰雪般的面上竟也化春,她回:“道友不必自谦。”
俩人相视无言,余寻音却望着陈时光秃秃的剑柄出神,“我观道友的剑虽然朴素,但剑锋却十分艳羡。”
“如若挂点剑穗子就更好看了。”
“恰好,我这还有一个剑穗子。”
“不若道友收下?”
余寻音素白指尖上忽地出现一个白玉剑穗子,那白玉瞧着普通,但挂在剑上却格外好看。
陈时没拒绝,“多谢。”
“倒是不知道道友怎么称呼?”见陈时收下剑穗子,余寻音面上开心了几分。
陈时瞥了她一眼,回,“梅念卿。”
余寻音,“什么?梅念卿?”
这声音一下太大,震得不远处的几人都听到了。
背对着他们的青年背脊一僵,转瞬又恢复常态。
陈时明显心绪不宁,没注意到,但余寻音却注意到了。
她又说,“梅道友名字真独特。”
陈时不欲与她贫嘴,但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倒也还好。寻音道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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