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湜也刚好想知道祝京南具体住在哪里,任凭他的车往城里开,心里竟然有点期待。
深秋的天黑得很早,下午五点半,天已经全黑了,城市灯火通明,眼前明晃晃的全是车灯,从顺义一路开进城中心,正堵在建外大街的桥上。
宋湜也上车没多久就靠着车窗睡着了,但她睡得不深,能感觉到车子停了很久,还以为到了,便恍恍惚惚睁开眼睛,边上的车突然按响喇叭,把她吓了一跳。
她立即睁开眼,望向祝京南,心跳难以平静。
祝京南的声音在躁动的城市夜晚显得难得温柔,问她:“今天是不是吓到了?”
宋湜也抚着心口,点了点头,垂下脑袋,眼里有点伤心:“我没想到秦阿姨会变成这样,她是把你当成听白哥了吗?”
祝京南扬了扬眉,前车的红色尾灯映在他脸庞,让他苍白的脸色终于红润了一些:“有时候是。”
宋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样老气横秋的样子,却让祝京南笑了一下。
宋湜也问他:“你笑什么?”
车流终于短暂贯通,祝京南单手把着方向盘,踩下油门:“不笑什么。”
“等下路过药店停一下,买点消毒的碘酒和棉签。”宋湜也看着他的手,她记得之前已经擦干净了,现在又沾上血迹,“你流了这么多血,到底被什么划到了?”
“瓷片。”祝京南把车停在路边,左侧有一家药店,他解开安全带,“在车里等我一会儿。”
宋湜也乖乖坐着,透过车窗看外面的景象,路口的蓝黑色路牌标志着金桐东路,正对面就能看见灯火璀璨的环球金融中心。
小区名称亮着灯,但是被花坛的树遮挡住。
这个方向往南就是国贸,可以清晰地看见新广播电视大楼和十月份刚竣工的中国尊,晚间有不少摄影师在这个机位拍摄CBD夜景。
她对这里不熟,当年在北京,中信大楼还在建造,现在已经落成了,只是广播大楼的形态特别,稍稍还给她一些印象,她记得君望大楼是在这附近。
但她从前来这里也不多,具体哪个方向也都忘却了。
这几年飞快过去,连这座古城也发生不小的变化,连物是人非都不足以囊括。
祝京南从药店出来,将车泊进地下车库,门卫向他问好。
御金台当年是北京最高的住宅建筑,祝京南住在二十一层,足以俯瞰整个环内的北京城。
宋湜也站在玄关,她知道祝京南有洁癖,问他:“有没有拖鞋?”
祝京南打开鞋柜,只有男鞋,拿了一双没穿过的给她,宋湜也的脚伸进去,他的鞋码比她大太多,她走起路来松松垮垮的。
宋湜也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看过北京的夜景了,从前也是祝京南带着她看的,在瑰丽酒店的顶层、鼓楼,还有景山公园的山顶。
她从落地窗走回沙发边,问他:“我今晚能住你家吗?”
“嗯。”他拨电话,“我叫人给你送一套睡衣。”
宋湜也静静等他打完电话,今晚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格外和谐,她见他把外套脱了,修身的黑色羊绒衫将他的身形修饰得尤为健硕,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显得很禁欲。
宋湜也不知怎么,从前也不是没有在他家里住过,但是陌生空间中与他独处,竟然让她有些局促。
她垂下眼眸,把碘酒打开,对他说:“祝京南,你坐下,我给你消毒。”
“我自己来。”他坐在边上的单人沙发上,挽起右臂的袖子,宋湜也一眼便看见那一条触目惊心的猩红疤痕。
血迹已经干涸,结成血痂,黏在伤口上,蜿蜒到指骨的血迹足以说明这条伤口有多深。
她看见祝京南泰然自若地拿湿巾擦拭血迹,伤口露出真面,显得更加狰狞,他拿棉签沾着碘酒,朝着伤口上点,面无表情。
宋湜也的表情就没那么好看了,她连鼻子都皱起来了,光是看着就替他疼。
有人按门铃,他头也没抬,对她说:“阿也,去开门,给你送洗漱用品的。”
宋湜也站起来往门走,一步三回头,等她抱着睡衣和洗漱用品重新回来,祝京南已经消完毒了,他抬起头,冲她招手。
宋湜也不解,他换了一根棉签,视线看着她细嫩皮肤上的血痕,眉中划过不悦。
等他凑近了,她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帮她消毒,一句阻拦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已经单指撩开遮在她脖颈处的长发。
指腹摩挲的感觉轻飘飘的,时有时无,像是挠痒,宋湜也瞪着眼睛,不敢轻易呼吸。
祝京南能感受到她脖颈紧绷的肌肉,他的掌心虚虚地拢在她的脖子另一侧。
碘酒落在血痕的感觉冰凉,他的指与掌心也冰凉,宋湜也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间。
那种细细密密的温热,像是温泉上撩人的氤氲,勾得人心痒。
“我自己来吧。”
宋湜也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语调,尽量平稳地说出这句话。
他没有松手,冰凉的棉签擦过她的脖颈,他缓缓开口:“好了。”
说罢,他一改方才跪姿,两指轻易折断棉签的木棍,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等会儿洗澡的时候注意别碰水。”
宋湜也胡乱地应声。
她跟祝京南认识这么多年,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时刻,但她好像没有像这样心悸过。
记得她刚到北京不久,知道祝京南跟一群朋友玩骑行,她也要玩,祝京南就带她一起,结果那天中途下了大雨,她骑太快了,车轮打滑,狠狠摔了一跤。
幸亏骑车之前祝京南给她检查了护具,伤得不重,但还是把手臂和小腿擦伤了。
她哭得眼泪跟雨水融在一起,那时候她是大院里几个人中年龄最小的,性子又娇气,姐姐哥哥手忙脚乱地哄着她。
祝京南直接背着她到就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让她在里面休息,自己淋着雨出去买碘酒。
她泪眼婆娑地坐在酒店的大床上,祝京南也是这样半蹲在她身前,把伤口上的污渍擦去,碘酒每落下一些,她就龇牙咧嘴地喊疼,祝京南不得不把动作放得更轻,还得给她吹凉气。
伤口消完毒后,他亲自给她吹头发。
那天到后来,祝听白派司机来接他们,钱诗则把一伙出去骑车的人都骂了一顿。
宋湜也甚至有一周没见到祝京南,她听说他发烧了,想去祝家看看他,但祝家保姆说他不在。
一直到一周后他们再度见面,宋湜也总觉得祝京南的气色不大好,他们也再没有一起骑过车。
等他去洗手,宋湜也长舒一口气,她得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祝京南的声音从开放式厨房传过来:“浴室在左边。”
宋湜也抱着睡衣赶紧跑进去了。
浴室里的温度不断攀升,水汽将宋湜也的脸蒸得通红,她都快要呼吸不畅了,谁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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