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侯爷送走陈御医后,如何也放心不下,不辞迢迢来到了皇宫面圣。
皇帝兴致盎然地邀他至书案前,唤来人奉茶,寒暄再三,极为热络。
盛情难却之下,岑侯爷好一会儿才找到了机会,拱手插嘴,“臣有……”
话还没说出口,皇帝握住他的双手,长长叹着气,“朕知道,你想说太子性情不好,朕倒觉得,太子除了这一点,哪里都好。太子今年二十了,朕亲自给他挑了个表字,容与,如何?他的样貌也长开了,像他母亲,放眼整个京城,都没有比他更出挑的了。”
岑侯爷绷着一张脸,越听越觉气不打一出来。
太子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长得好看就能欺负我侄女?
皇帝夸起太子来就没了头,他瞥见岑侯爷铁青的面色,权当岑侯爷也看不惯太子素日的张狂作风,皇帝又拉拽着岑侯爷至堆积的折子前,特意翻找出一封拟好陈条的折子,递给岑侯爷。
“不涣你瞧瞧,这是太子批复的奏折,这笔迹板正的,这文韬武略的,没得说吧?朕这么大的时候,都写不出这样的方略。还有朕这满屋子的字画,全都是太子所作。”
岑侯爷不情不愿地接过折子,心道当年您这么大的时候,可不是写不出来么?
他不禁忆道,那会儿圣上还是个闲散皇子,整日揪着自己和大哥岑不渡满边关跑,因其武功不济,差点被人抓去当活靶子使,活生生的愣头青一个。
要不是长嫂及时洞察,同自己和大哥赶忙去救下,今日这皇位怕不是另有他人。更别提圣上登基时,京中掀起腥风血雨,皇位亦是岑家出面力保。
拿圣上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他们四个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亲疏不分。虽然每每这样说,长嫂都在旁翻着白眼,一脸嫌弃地假装不识他们仨。
往事过矣。
岑侯爷出神时瞄了手里奏折一眼,他向来是一目十行,短短须臾,已是把奏折上的朱批看尽。
他又再打眼细看,暗暗赞许,太子确实是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眨眼工夫,岑侯爷回过神来,将折子放回书案,适才稍有松缓的面色再度僵成了铁板。
一码归一码,我的小霜不能白白受这个委屈。
忆及岑拒霜在家中憋着不肯说的委屈模样,岑侯爷胸中的火气又攒起,正想将赏春宴发生的事同皇帝控诉时,皇帝仍一心捧着折子,翻来覆去地看着上面太子所作朱批,言谈举止,无不露出对太子的欣慰与自豪。
“真是不错,不愧是朕的儿子,朕当年没白费功夫教他。”
皇帝搁置下折子后,他望着岑侯爷,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而其眉目添了几分愁绪,“就是太子这生来不近女色,只有朕为他多操点心了。”
岑侯爷只差没把白眼当面翻给皇帝,他端着茶盏,险些将其捏碎。
不近女色?那我侄女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皇帝依旧滔滔不绝,“不涣你若是有合适的太子妃人选,也可以向朕举荐一二。朕与你共事这么多年,对你的眼光再相信不过了。”
岑侯爷皮笑肉不笑地应了话,“……那还真是多谢陛下信任了。”
皇帝折身归位时,忽的想起了什么,他又顿住了步子,回头看向岑侯爷,“啊对了,适才不涣来时,是有什么事要同朕说来着?”
岑侯爷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没事了,臣告退。”
还告什么状?照着圣上这对太子极为满意的情形,就怕没把他这儿子吹上了天。只怕他控诉了太子,不仅没能为侄女讨到公道,还会被迫留在这里继续听圣上为太子说话。
岑侯爷说完便要离去,皇帝又再叫住了他。
“过几日宫里举办百花宴,不涣你来为朕把把关,看看宴上的贵女如何?”
岑侯爷身形晃了晃,心头怨念愈深。
状没告成,还被当苦力?
皇帝看着岑侯爷迟迟没有反应,奇着今日他似乎心情不悦,思来想去,岑侯在乎的,不外乎是他那个小侄女。
皇帝又补着话,“你把你的小侄女也带上吧,朕见她小时候最爱吃宫里的透花糍,朕差人多备些。只是那做糕点的师傅,前几年被太子要了去,朕过几日同太子商量,把厨子送到侯府吧,你家小侄女一定喜欢。”
岑侯爷听到“太子”二字,头已是疼了起来,他摆摆手,“糕点可以,厨子便罢了,臣不夺人所好。”
皇帝见岑侯爷松了口,笑得满脸褶子,冲着远去的背影喊道:“那说好了啊,朕的百花宴,不涣你一定要来。还有你的小侄女,朕也好多年没见过不渡和赴岳的女儿了。”
*
是日,春色晴好,一路青枝摇晃,花影渐深,岑拒霜坐着马车入宫,至宫门处落脚。
流岚小心搀着她下了马车,岑拒霜提着衣裙,抬起眼望着跟前巍峨的朱墙。
上回入宫,还是叔父五年前把她从祖籍地带回,匆匆面圣便回了侯府。今时想来记忆已不多,只记得自己那时无依无靠,行于偌大的皇宫里时,她死死抓着叔父的手,半步也离不得叔父。
对于今此叔父破天荒提出带她来百花宴,岑拒霜很是意外,不过叔父一早不知被什么事缠住了身,比她先行一步进宫,她在府上被丫鬟婆子们围着用完了药才出门。
才过午时,设作百花宴的曲水亭一带已攒满了人影,各自锦衣华服,光鲜夺目。
岑拒霜穿了件稍显素净的烟青罗裙,一至曲水亭,她便成了众目所瞩,好些打量的目光尽数落在了她身上。
“我说岑妹妹,身子不好就不要到处往外跑了,一会儿被风刮走了,上哪儿找个病秧子赔给你家侯爷去?”
凉亭内,贵女为首的薛映萱远远的说着,眼里尽是嫌弃。
近年京中女子追崇英气明动之风,少有羸弱盈盈之姿,薛映萱又生来性急,上回在林苑东园的赏春宴,她瞧着岑拒霜三步一喘气,十步就小歇的模样,怎么都觉着累赘。
若不是当着一众贵女的面,薛映萱就差直接拖着岑拒霜上山了。
流岚听罢就要张嘴反驳,岑拒霜抬手拦住了。
岑拒霜不紧不慢地走至人群里,径自无视了薛映萱的话,薛映萱更是气恼,却又只能杵在原地,看着她弱柳扶风地扶着丫鬟的手走来。
此间凉亭坐满了男男女女,正聚集一齐茶话闲聊,眼见岑拒霜来了,气氛稍有一瞬沉默。
这里头的人大多是赏春宴里与岑拒霜打过照面的,上回他们明里暗里地把岑拒霜排挤在外,这回又再撞见了,各自都在翻着眼珠子,心里编着怎么赶走她的理由。
毕竟掷花礼后,他们听说了岑拒霜的病气能够传染人,只要碰到她就会被染上,所以岑拒霜这些年才从不外出。
随后一青年干笑两声,试图从中缓和氛围,“岑姑娘,怎的没见江时青?”
青年手持折扇,晃悠悠地摇着风,扬眉笑时落得几分不羁气质。
岑拒霜倒是认得青年,这青年是为方家的九郎,与表哥有些交情,素日里喜流连京中酒肆,好玩乐,最擅长出一些好玩的点子,故好些世家子弟都乐于同他打交道。
她随意挑了个空位坐下,位子旁的贵女当即像事见了鬼似的往远些地方坐。
岑拒霜视若未见,答着方九郎的话,“哥哥今日家中有事,不便前来。”
话落时,亭中一道目光循声看来,随后便有一鹅黄宫装的身影站起。
那姑娘抱着臂,睨了眼满脸不爽的薛映萱,“薛映萱,岑妹妹身体不好,你不帮衬着些就算了,还这般说风凉话。”
“你……”
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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