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快请进,大夫马上过来。”
关键时刻,还是得老板娘亲自出马,她扭着腰快步走出去,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给呆住了的伙计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走到那唯一看着还算清醒的北狄人面前,向他和善地一笑,而后轻轻地将门掩上。
“三位爷,虽说现在是夏天,但晚上风还是有些凉的,要是得风寒就不好了。”
这时候,伙计已经回过神来,赶紧跑去叫大夫,似乎是为了显示对他们的重视,一边跑还要大声喊道:“李大夫,李大夫,赶紧的,有人来看伤。”
其他两人已经醉得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口中偶尔发出些听不懂的呓语,中间那人大约还算满意他们的态度,闻言嗤笑道:“你们中原人就是弱小,连这点风都受不了。”
他说话时声调奇特,带着浓重的口音,但又听得出来的确是中原官话,也还算流畅,叫人不禁侧目。
只是内容着实傲慢无礼,此言一出,医馆中其他人脸上多多少少都带了怒色。
老板娘当然不能得罪他,但也不能附和他而惹众怒,只能赔笑道:“来这里的都是伤患,我们自然要处处小心,确保大家能尽快好起来。”
说话间,头发花白的大夫终于走了过来,见到竟是三个北狄人,脸色也是一变,但又不敢将人赶出去,只能心头默念医者仁心,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的脸,专心看起伤口来。
少顷,大夫抬头对老板娘说:“都是皮外伤,敷些止血散,包扎好就行了。”
“还不赶紧去。”老板娘对伙计说道。
伙计匆忙拿来止血散和细麻布,小心翼翼地给那两个北狄人清理好伤口,敷上药又包扎好,见中间没出什么岔子,另一个北狄人也颇为满意,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松了一口气。
那人扶着另两人走了,老板娘本想派个人送他们一程,却被他拒绝,直言这点小伤对于北狄男儿不算什么,让他们管好自己。
他们一走,医馆中凝重的氛围有所缓和,病人也好,大夫也罢,纷纷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终于有人不平起来:“瞧这说的什么话,还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有本事别火急火燎地来砸门啊。”
他这话虽说得不错,可惜只有在人走了后才敢说,刚一开口气势就已弱了几分,于是也没有人理会,都惊魂未定地小声议论起北狄来。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竟想和北狄谈和。”
“是啊,北狄人各个狼子野心,和谈有什么用,小心他们反咬一口。”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一个想法,也有人说:“你们知道什么,彦朝一直想在我们和北狄打仗时趁虚而入,不和北狄和谈,我们岂不是要一直腹背受敌?”
“可是最近不是和彦朝关系和缓了吗,我听说他们还派了人来给陛下贺寿,来的好像还是什么太尉之子……”
“徐明硕还在林城呢,什么时候他走了才算真正的和缓了……”
织玉听到这里,不禁看向医馆中人,虽然不清楚其中有多少是徐明硕的人,但既然作为据点存在,想必不在少数,这些人在听到众伤患的议论时,表情也随着他们的话语或喜或忧,倒是一点儿破绽也看不出。
多待无益,织玉退回后院,跃出院墙,重新走入夜色之中。
刚离开医馆没多远,她就听到前方转角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环顾四周,跳上旁边的槐树,透过枝叶的间隙向下望去,只见三个黑影匍匐在墙根,口中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
而在道路的尽头,巡夜的卫兵寻声而来,刚一靠近便捂着鼻子嫌恶地停住。
“什么人?”卫兵喝道。
其中一个黑影站起来,高大的背影有些眼熟,当他一开口,织玉立刻反应过来,竟然是刚才硬闯医馆的三个北狄人。
显然巡夜的卫兵也认出了他们,嫌恶的表情转为警惕,下意识地举起了兵刃,又被领头的卫兵喝止。
领头的卫兵走出队列,语气克制地询问他们怎么在此处。
那清醒的北狄人面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态,织玉还以为他又要发作,没想到他哼了两声之后,竟然真的解释了起来,说是他们三人在附近喝酒,另两人喝醉之后较量力气,不小心打伤了对方,他们刚去医馆包扎,马上要回去了。
他解释得还算合理,加之三人行迹并不可疑,领头的卫兵略一点头,转身道:“走。”
一声令下,其他人再有不满,也无可奈何,只好收起武器转头往来时的路走去。
见他们竟什么也没做就离开了,织玉心中惊讶,悄悄跟了上去。
北狄人似有所觉,抬头一看,只见到轻轻摇曳的树叶,恰逢一阵微风拂过,树叶摇得更响,他暗道自己在中原待的久了,也沾染了中原人草木皆兵的习惯,便不再理会。
而另一边,当那队卫兵走到另一条街上,再也见不到北狄人的身影时,方渐渐停了下来,脸上的愤懑难以掩饰。
一个稚嫩的声音率先响起:“队长,我们为何要对北狄人如此放纵?他们分明违反了宵禁。”
另一人附和道:“没错,实在是太憋屈了,就该回去跟他们打一场才是。”
又有人说:“前年北狄这些蛮子劫掠潭州,要不是成将军带兵将他们打跑,还不知道多少百姓要遭殃,怎么现在反倒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领头的卫兵脸上也有怒气,众人脸上一喜,却又听他愁眉苦脸地说,“但是上面的命令如此,我们又能怎么办?”
“上面?”还是那个稚嫩的声音,“我不信将军大人会发出这样的命令!”
领头的人原本想呵斥他两句,见他年轻的脸上掩盖不住的愤怒与热血,最终也只是长叹一声,向四周张望了一番,才低声说:“这是陛下和大皇子的意思,我们还是不要再多过问了。”
新月如钩,徐徐隐入乌云之中,最后一点儿月光消失,众人脸色的沮丧也看不清了。
***
织玉回到四方馆时,仍在想着方才的事情。
她长在彦朝的南方,与北狄相去甚远,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北狄人,虽然他们的确与传闻中一样彪悍,但或许因为自己身有武艺,也不觉得十分可怕。
但对于许多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十几年前北狄造成的一场灾难,仍然会谈之色变。
北狄与魏彦接壤,当时北魏新皇登基,国力孱弱,北狄趁机进攻,北魏朝中无良将可用,竟叫北狄一路打到了魏都城下,险些连魏都也要被迫南迁。
幸而北狄贪心不足蛇吞象,见北魏可欺,自以为天下尽在掌握,竟分兵三路,一路攻打魏都,一路向东一路向南,连彦朝和南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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