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燕俊远离开后，他又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把摆摊的用具搬到了一辆三轮车上。
他骑着车拐了个弯，没回家，向另一个街道行去。
中山装老头还在摆摊卖泥人，零件厂出事，附近的商贩遭了殃，每天都要接受不下三次问询，无关的幸存者为了避免麻烦也不来这条街了，客流量少了，他更卖不出什么东西。
见李元莫骑着三轮过来，老头眼睛一亮。
“老爷子。”青年从三轮车上跳下来，“今天有生意吗？”
“没呢，肚子都填不饱，哪有功夫买这东西，那不是闲得蛋疼吗？”
“闲得蛋疼”的李元莫掏出一只保温桶，递给老头，里面是小鱼给他做的牛肉面。
油汪汪的牛肉味道醇正香浓，炖得软烂，块大肉厚，几乎要顶破桶盖，藏在下面的面条弹牙又筋道，努力翻一翻，还能翻到小鱼藏在最下面的爱心卤蛋。
“这太丰盛了，学费用不了这么多。”老头合上盖子，“你想学做泥人，每天给我一碗馄饨就足够了，我反正也闲着，包教会。”
李元莫笑了笑，翻出老头掉漆的瓷缸，把满满一保温桶的面条倒了进去。
老头看了看那一餐缸的牛肉面，教得十分仔细耐心，很快，李元莫就在他的帮助下做出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章鱼。
“小伙子，别怪老头子多嘴，我看得出你最近有些心事。”
趁着休息的功夫，老头主动挑起了话头：“我劝你一句，在这座城里活着，不能太清醒，要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李元莫用草杆给自己的小泥鱼戳了两只小圆眼，心满意足地放到一边晾晒起来。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他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我只是初来乍到，想了解一下城里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过于频繁地和城民搭话聊天，似乎让这老头发现了——他是个很警惕的人。
“你和我的儿子很像，尤其是眼神，总是藏着什么东西。”老头说道，“后来他失踪了。”
“很抱歉……”
“别假
惺惺地说这些场面话了，装什么？老头一副很看不上他的样子，“他自己失踪了，你道什么歉。
李元莫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会被骂成孙子，于是决定什么都不说。
老头责怪地瞅了他几眼，端起一旁的牛肉面拌了拌，生怕坨掉。
这一拌，又拌出了一颗圆滚滚的大卤蛋。
他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我儿子是个金属系异能者。老头主动说道，“他还算出息，末日之前就考上了很好的工作，末日之后我们一家是最早一批进城的人，没遭什么罪。
“他脾气像我，说两句就能点着，我让他老老实实靠着异能赚点生活费，他偏不干，非要去和那群城里的领导研究怎么建设城池。
“后来有一天，他说他找到了方法，能让城里的人都能过上安稳的好日子，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老头的孙女从一旁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她担忧地看着爷爷，神色有些踌躇。
“去吧。老头把拌好的面递给孙女，“和你奶吃去。
“老头子不傻，城里的人也不傻。他说道，“你初来乍到，最近太出风头了，这样容易招人眼红。
李元莫惊诧地抬起头，老头破烂眼镜后的目光极具穿透力。
“能安安稳稳地生活就知足吧，别生些不该生的心思，到时候像我的蠢货儿子一样，连尸首都找不到。
李元莫拿着自己的小泥鱼，回了住所。
此刻距离大章鱼下班还有段时间，他在床上坐了片刻，进入了画册空间。
原本平静安谧的小种植园已经改头换面。
一棵硕大的荆棘铁柳霸占了园中最显眼醒目的位置，这是能一眼就让李元莫注意到的位置。
铁柳树是他第三棵有生长方向的小树，在几天前的零件厂袭击事件中立了头功。
前段时间，它吃了不少零件厂的彩甲虫，因此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变化。
“莫，莫，爸，爸。那棵铁柳第一时间发现了李元莫的身影，立刻出了声——
小树藤是靠气泡和李元莫对话的，但是这棵聪明的柳树发明了一种新型的发声方式，它可以通过金属枝条的相互摩擦发出类似人类的语言……有点像拉小提琴。
“你长得越来越威风了。李元莫由衷赞叹道。
铁柳愉快地摆动起枝条，杀伤力巨大的铁鞭条发出尖锐而嘈杂的撞击声，气势骇人，让人心头猛震。
一般情况下，喜静的科学家就该出声制止它不知轻重的行为了，可是自从铁柳树把零件厂残破的机甲带进空间后，它就变得异常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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