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中秋来临,薛柔捡着便宜,太后给她放了两天假,许可她回坤宁宫与帝后团圆,共度佳节。
往年中秋宴,翻来覆去就那么些花样,一来二去地腻了,皇后建议,景帝首肯,倒不如省却把人们叫过来围在一间屋子里束缚着的流程,直接下个恩典:
有儿女的和儿女过,形单影只的则互相凑个数。没一大堆规矩须要墨守,各自便宜,心里也自在。
似初一、十五这类的重要日子,景帝无一例外都要到坤宁宫过夜。
趁此东风,薛柔对着景帝好一顿诉苦,景帝不大会安慰人,只问她中意什么,甭管稀有难得,一准满足她。
薛柔窃喜,将早早盘算好的条件提出口:“据说民间有位青山先生,作画一流,每两年才作一幅画,价值连城。儿臣就想瞻仰瞻仰这青山先生的作品,奈何没有渠道,便拜托父皇啦。”
初出茅庐的小狐狸哪哄骗得过久经世事的老狐狸。
“你不爱念书不爱写字,怎的突然开窍,想起来欣赏名家画作了?”景帝呷一口凉茶,揶揄道。
薛柔自知露出马脚,仍脸不红心不跳道:“父皇好没道理,儿臣只是不喜欢诗书,又不是认不得看不懂……那画儿噱头那么大,供不应求的,指定有过人之处,儿臣是个俗人,拿来解解好奇心不成吗?”
听女儿的话越说越密,景帝收起玩笑之意,正经道:“也是赶巧了,前儿朕刚淘来一幅《春山行》,你既张口,那朕只好忍痛割爱了。”
正说时,许嬷嬷擎一盘月饼端上桌,笑言:“陛下和殿下说了这些话,竟一口月饼也没尝尝。不若先吃一块吧,不然皇后娘娘白忙活了一下午。”
一盘子六块月饼,统共三个味:五仁馅的、玫瑰馅的、豆沙馅的。
前两种是景帝和薛柔的口味,最后一种,薛柔依稀记起一件事:前年薛怀义上坤宁宫过中秋时,嘴巴里嚼的恰是豆沙馅的月饼。
母后这是什么意思,今年还打算叫薛怀义来一起过节么?
“嬷嬷,这豆沙馅的月饼,是给谁备下的呀?”景帝在对面掰了一小块月饼入口品味,薛柔不好声张,俏生生地试探。
许嬷嬷光知公主太子平时走动不多,权当他们两个闹小孩子脾气,全然料想不到事态会严重至水火不容的地步。
至于薛柔频频欺辱薛怀义的情形,宫里大概只有二薛及各自的奴仆——三喜、程胜了解。
这得益于薛怀义本人对此守口如瓶,每每伤痕累累,别人问起来,均已各式各样的原因掩盖弥彰。
因他找的理由适合且不离谱,一直以来竟无一人起疑。
“娘娘关照太子殿下吃不惯其他口味的,便特意做了些豆沙馅的,等一会吃完螃蟹宴,多余的叫人打包回东宫。太子殿下爱吃这个,随吃随有。”许嬷嬷慷慨解答。
薛怀义的存在,直接影响到了薛柔的口腹之欲,眼皮子底下那碟色相极佳的月饼,顿时丧失了诱惑力。
“那太子几时过来?”
父皇近在咫尺,面子功夫且得做到位,她可不想被耳提面命地纠正个没完没了。
许嬷嬷仰望夜幕中高高嵌着的银盘,说:“半个时辰前捎的信儿,估摸着就快到了。”
薛柔膈应薛怀义,扭头和景帝有商有量:“父皇,螃蟹生冷,不好消化,再者儿臣中午吃多了食,肚子里胀胀的,再吃恐拉肚子,那螃蟹宴儿臣就不一起了。横竖儿臣空闲,不妨叫福公公寻出那幅画儿来,儿臣赏玩着打发时间。”
好好的一次团圆饭,偏偏缺一个人,景帝最开始不同意,后头顶不住她撒娇卖乖、死缠烂打,松口放她去了。
“三喜,你随福公公去取,我口有些干,回屋子喝杯水。”薛柔井井有条地安排。
口渴是托词,真相是,现在置身的抄手游廊乃进出坤宁宫的必经之路,她实在不想碰上薛怀义,而扫自己的兴,宁肯痛快点避开,是为眼不见心不烦。
三喜脑子不算机灵,手脚却灵活,满打满算不到半个时辰,完成了一来一回的路程,横抱一个老长的朱漆盒子复命。
薛柔当心着打开,平展在桌上,惊叹连连:“不愧是抢手货,看着真真赏心悦目。”
三喜纳闷一个晚上了,四下无外人,便问:“殿下求它来有什么用处吗?这屋子里好像也没地方去挂它呀……”
薛柔偏爱一切华丽炫目的玩意,房间到处陈设着各类摆设、饰物,令人眼花缭乱,十足担得起华而不实的名头。
这画珍贵,薛柔万分善待它,卷起来的时候动作轻上加轻,生怕磕坏碰坏。
瞧她珍重至此,三喜益加古怪了。
“不是给我挂。”薛柔将画儿原路搁回去,使唤三喜拿方干净帕子过来,三喜不明就里,糊里糊涂照做,但见她擦拭起放画的木盒子来,上下左右,里里外外,格外细致,“小崔大人识货,赠给他的。”
三喜一时豁然,笑嘻嘻道:“怨不得您把它宝贝,不对,您是把崔大人当宝贝看呀!”
薛柔啐一口,笑骂:“再胡说,自己去廊下扇二十嘴巴子赎罪。”
三喜告饶不迭,薛柔开玩笑的,不动真格。
待将盒子擦得光滑明亮,悉心吩咐:“明儿一早,你到金銮殿外侯着小崔大人,亲手把它送出去,勿忘了告诉他,这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手的,很贵重,千金难买。”
三喜咧嘴回应:“任它再金贵,也金贵不过您的心意。”
从娘胎里落下来,没哪个人,还是个男人,有本事令她上心到这步田地。
毫无疑问,她动心了。
骤然揭破这层,她有些难为情:“死丫头,一套套的村话打哪学来的,仔细哪日叫皇祖母逮着,你要挨板子的!”
三喜笑得直不起腰。
薛柔受感染,也笑弯了眼。
此间欢声笑语不停歇,彼处,螃蟹宴上,沉默严肃。
皇帝与东宫之间的关系,历来逃不开“矛盾”二字。
前者以皇权独尊,后者专等着有朝一日天子殡天,承继大统;整天站着个人巴不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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