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见太子一行人快要登上船,她快步迎上前,双手交叠放在腰侧,欠身道:“请太子殿下贵安,四殿下、八殿下们安。”
太子踏上甲板,目光如薄雾般无声掠过四周。
他抬手虚扶,声音温润如常:“佳节当前,安表妹不必多礼。”话音未落,人已错身而过。
顾安忙抬头,就见一柄白玉扇压在自己左肩。
小四冲她挑眉,乐道:“安妹妹还不请起?”
话说的好听,放在肩上的力道却一点没减,顾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面无表情地用手弹开折扇。
就是想看她恼的小四勉强压下翘起的嘴角,轻咳一声,侧身牵起小八的手向前走。
顾安提起一点裙摆,也快速跟到太子身后。
太子信步闲游般踱过船尾,路过通往舱底厢房的木梯时忽然驻足。
顾安心头咯噔一下,猜到了他在寻谁,思考片刻后果断上前道:“殿下可要我去叫人唤二殿下来,他方才吹了凉风有些不适,正在底下歇息呢。”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向拦在自己跟前的顾安,唇角微扬:“二弟即身体不适,不该孤亲自去瞧他更为妥当?”
顾安闻言瞬间开启头脑风暴,幸好暴了没两秒,正主出现。
站在下层楼梯拐角暗处的元承璟低头再度整了整衣冠,确认得体后他无声假笑,继续抬脚往上走,直至靠近出口处才出声道:“太子殿下无论如何行事都自有道理,哪有更为妥当一说?”
言罢,他大跨步站到众人面前,弯腰行礼:“皇兄安好啊,没想您今夜也得空在此游湖,早知弟弟应先来瞧您才是。”
太子跟着哈哈笑了两声:“二弟又与孤客套了。”说着他自然地拢过元承璟的肩膀。
俩兄弟一来一往地相互奉承开来,谈起天说起地来可谓是津津有味。
太子:“二弟,听闻悦花楼的头牌乐妓千金难求,今夜却在一艘画舫弹了飞天琵琶,不知二弟可有见到?”
元承璟抿唇,四目相对,顿了片刻后他卸了力气,招手命人去将嫣然请来。
意识到不对的顾安站在后头努嘴:嘿,叫你高调,叫你嘚瑟吧。
琵琶声哀哀怨怨,不知是弹给高山,还是为了流水而泣。
一曲毕,太子击掌赞叹:“明眸流转,巧笑嫣然,妙。”
他拖长尾音,偏头面朝元承璟:“果真是位妙人啊。”
元承璟神情不变,将酒樽送到太子跟前:“此酒名为金桂花酒,在清晨露水未干之际,采摘顶上最为新鲜的桂花牙,洒入醇正的白酒中制成,而此杯中酒正是臣弟亲手所酿,还望殿下评鉴。”
“那孤今日可算赶巧了。”太子顺势接过,抿了口故作夸张道,“好酒好酒,论起这吃喝,果然还是二弟更知其中门道。”
元承璟勾唇,垂眸假意饮酒,掩去眼底的不快。
下首的顾安舀了碗白茶秋梨汤送到八皇子桌前,托腮看着小孩乖乖喝甜汤。
小四见状也将自己的碗移到她跟前。
顾安瞪他一眼,双手抱胸不说话。
元承璟看了眼坐在他们二人中间矮两个脑袋的小八,正捧着顾安新递的糖蒸酥酪吃得欢。
还是个爱吃甜食的奶娃子,元承璟心里有了主意,他压低音量,故作关切地同太子说:“八弟年纪尚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也跟着出来了?”
太子神色未变:“今夜月色正好,孤便带他们出来走走,权当赏景。”
他说着又扫了眼鼻尖沾着乳酪沫子的小八,伸手拿起银签子敲了敲瓷盏:“倒是不想二弟也嗜甜,瞧瞧满座上了有一半的甜食,小八你脾胃弱,可得忌口了。”
八皇子闻言,赶紧挖一大口酥酪塞嘴里,接着迅速将银匙放到一边坐好。见上头两位兄长还盯着他瞧,便下意识往顾安身后缩了缩。
顾安听见那话同样有些心虚,因为这菜是她先前喊人备的,专程挑自己爱吃的点。
接收到元承璟的目光,她默默低头,在瞥见小八鼻子上的小白点,顾安顺手用帕子给人擦了擦。
元承璟见此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夜风掠过,带来丝丝凉意,他瞅了眼下头正襟危坐的三小只,意有所指道:“夜里风大,水又深,怕是容易受寒。”
听他又提此事,以为还在内涵自己的太子心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但当他目光落在台子上舞琵琶的嫣然时,心情顿时转好,一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也不再着急这一时半会。
太子挥袖,面上从容笑道:“孤亦觉得,既如此,便散了吧?”
元承璟应了声诺。
顾安见他起身,也跟着站起来,送太子一行人到舷梯边。
太子正欲离开,忽见走下台弯腰行礼的嫣然,她身后跟着的侍女提了盏通体剔透的琉璃灯。
灯壁上繁复的缠丝纹皆由金丝制成,烛火一晃,便在甲板上投射出粼粼光斑。
太子顿住脚步,故作惊讶地“咦”了一声:“那婢女手中的灯倒别致,像是二弟府上的手艺。”
元承璟偏头看去,见是七彩琉璃灯,不悦地剜了嫣然一眼。
真是没有眼力见,他在心中啐道。
嫣然却似不知情般,慌张捂嘴,下一秒又转身按下婢女提灯的手。
元承璟收拢折扇,扇骨在掌心敲出轻响:“皇兄说笑了,这……”
太子没等他解释,又从舷梯退回到甲板上,指尖虚点了点灯罩的底部:“那可刻着内务府的印记。
他说便做出要过去查看的动作,元承璟立马拱手道:“皇兄好眼力,那确实是臣弟托人所制,不过此灯也很快便将易主。”
“哦?”太子笑着问,“二弟是要赠与哪位佳人啊?”
这质问的语气已经很明显,但元承璟还是能接上,开口即点将。
被点出马的工具人顾安再次上线,懵圈地啊了一声:“给我的?”
元承璟递给她个双重肯定的眼神:“前些日子不是应下陪安安放花灯吗,这本就是为她准备的。”
信了的顾安欣然接受,双手捧着金贵的、散发着绿光的不知名花灯喜滋滋。
太子勾唇轻笑两声,也不再纠缠,干脆利落地上了自己的客船。
与他一道的小四还想和顾安打声招呼,就见这傻子故意忽视自己与小八挥起了手,他握拳咬牙切齿转身。
元承璟和顾安还站在舷梯边,望着太子所乘之船驶远,顾安耳边突然冒出一声冷笑。
“呵。”元承璟面无表情地说,“他可真装啊。”
???顾安疑惑???
元承璟掌心朝内,用大拇指戳了戳太子离开的方向:“成天孤啊孤的,当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他是太子。”
???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顾安张大嘴,抱着琉璃灯呈痴呆相。
好一会后,她看了眼缩在角落里不敢靠近的嫣然,反应过来道:“二表哥放心,我今天单纯就是来放花灯的,其余啥也没看见。”
知道她在说什么的元承璟没应,半晌后叹口气道了句无碍。
顾安摇头表示不懂。
元承璟唰地打开折扇扇了扇:“那位‘孤’都到了,用不了几日大家就都晓得了,不过无事,母后会解决的。”
顾安瞧他提起筱温华,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口气,自己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哦,青春期的男生嘛,顾安此刻也有些明白了,她想起雍容华贵的姨母,突然觉得好笑,看来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都逃不过叛逆期儿子亲手挖的坑。
那边嫣然见元承璟站那没有动作,她双手轻压在帕子上捂面。
不会吧,咋像哭了?顾安忙扭头看向元承璟,催促他快去哄哄。
元承璟依旧冷脸,只是招来个太监,淡淡命令他送嫣然回去。
一旁的顾安不懂这对小情侣在闹啥,前刻不还甜甜蜜蜜,现在嫣然又像是在生离死别样。
难道是琉璃灯有问题?顾安正准备查看,却被元承璟拦住,命宫人接过她手上的灯,等到时直接送去宛英阁。
于是,待这临时的小插曲结束后,元承璟神情恹恹地等船靠岸,直到回宫的路上也兴致不高。
只有顾安是欢快的,提着战利品大摇大摆回她的宛英阁。
而在经过乐鸣殿时,顾安不自觉地昂首挺胸,大跨步向前。
恰好此刻朱门半掩,听到动静的妙贵人就像一直守在那似的,迅速出动,直挺挺地立在门前。
见人看过来,她弯着眉眼,勾起红唇,伸手探向头上的木槿簪,依如先前在步撵上盯着顾安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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