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一身反骨》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这种事自然有章程，先要议定天灾情况，看能不能将流民遣返，如果不能，就要考虑原因，以及如何解决，解决的话大概又要多少时间等等。
然后就是暂时不能遣返的话，该如何安置流民，又要给多少吃食，像如今这般天寒地冻，还得给衣物、被褥，以及需不需要就地建房，是搭棚屋或是干脆砌砖房，有的是需要商议的细节。
户部尚书觑着皇帝的脸色，无论是谁请命，都只有一个回复：
叫穷！
开玩笑，不让皇帝修行宫，皇帝已经够烦了，还真开仓给流民放粮啊？
户部尚书做官没什么抱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平日里需要得罪皇帝的地方太多，像这种小事，当然是顺着皇帝意思来。
再说了，指望抠门如他掏钱，那绝不可能！
卫相这老东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端端的在朝上奏请这事干嘛呢？
好吧，可以说这样的事，算是左相职权范围内——但你既然提出了，难道没想过解法？
户部尚书一边舌战群儒，一边往卫相那里瞥。
卫相从最开始上疏之后，就再没说过话，双手拢在袖中，眼皮微微耷拉着，像是睡着了。
这老狐狸！
户部尚书知道他绝没有睡着，可又能怎么办？只好继续和其他同僚吵架。
眼见着时间越来越晚，坐在上头的皇帝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卫相才睁开眼，再次出列。
“依臣之见，这些流民到底也是陛下的子民，若是就这样让他们冻死了，传出去怕是对陛下的名声不利……臣记得前些年兵部有一批本要送去边关的冬衣冬被没送出去是不是？放在库中也是发霉，沈尚书从去年就提过要处理了，倒不如借花献佛，拿去城外分一分，至于米粮，就号召一下京中各大商户，让他们自愿捐一些……在京中做生意，自然要为陛下分忧。”
殷维此人，在正事上极其惫懒，但若是有现成的、又不需要多出银子的方案，他还是愿意去做的，该说不说，卫相身为前朝旧臣，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在今天，实在是摸透了皇帝的脾气。
果然此话一出，陛下立刻就同意了：“卫卿这主意好，我看就这么办。那个谁，沈慎啊。”
兵部尚书捧着笏板出列，徐徐下拜：“臣在。”
“你就回去把那些旧衣服旧被子点一下，至于城里的大户们，就让……就让京兆尹去号召吧！”他匆匆吩咐完此事，手一挥，就宣布下朝，很快就离开大殿，没了踪影。
兵部尚书抬起头，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卫相，没说什么，也跟着离开了。
“卫仲渊在搞什么？！”
京中的生意铺子，大多都是各个权贵人家沾亲带故的产业，鲜有纯粹的商户，卫相这个建议，简直跟逼着大家捐粮没区别。
这事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不愿意掏钱的，自然也有碍着皇帝不好明捐，却又想在百姓那里留个好名声的。吏部尚书回到府中，喊来下人，“去城外查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下人来去很快。其实原本，城外的事就不是秘密，只是关心的人少，即使陆兆雪不管，再过两三日，也肯定有人捅到朝上。
如今被卫相捅了上去，倒是让不少人都关注起来。下人回来禀报：“……说是好多人都参与了，定北侯府是头一家……户部侍郎府、刑部尚书府……都派人去打听了……”
“一群老狐狸！我说卫仲渊怎么来这一出，原来是生怕别人参他一本‘越俎代庖’，先下手为强！沈慎也是早就插手了……这下倒让定北侯府赚足了名声！”
苏清在屋里来回转了好几圈，只觉得可恨可叹。前朝时，他只是个京中小官，是改朝换代后被殷家的两位皇帝提拔上来的，算是铁血的皇党。
只是他跟户部尚书不一样，为官还有些抱负，既想大权在握，也希望能为百姓做些好事，百年后落个好名。
文臣做到他这个份上，升官已是极为不易，要看能力，还得看运气。头顶的两座大山，薛相无法肖想，只能看一看卫相的位置，只可惜那老狐狸滑不留手，很难让人找到把柄。
好不容易有一个，却错过了！
错过就算了，可如今这名声都眼看着要捞不到。他转了十几圈，还是气不过，问下人：“鹤升呢？”
“五少爷在书房呢。”
“去把他叫来。”
“是。”
苏鹤升乃是苏清和夫人的陪嫁丫鬟生下的庶子，如今他的嫡子在外游学，府中就剩这一个哥儿。
苏鹤升难得被亲爹召见，还以为爹要考他，很是紧张了一番，没想到苏清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卫家的六小子他们商量去城外施粥的事，你可知晓？”
苏鹤升：“……啊？”
“你们不是同在应天书院上学，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苏清气得大骂，但凡这儿子争气一点，他也不至于那么被动，“四书五经学得也没多好，你平日都在书院干些什么？”
苏鹤升为人胆小懦弱，被他爹那大嗓门一吼，吓得人都快哭了：“我、我从来也不和他们一道玩的啊！”
男子之间，功名说话，嫡庶之间的界线倒是没那么分明，但苏鹤升总觉得那些人眼高于顶，他平日一道玩的，都是各府的庶子。
“那你就去玩一玩！咱们家是出不起粮吗？这种为自己赚名声的好事，你怎么就不知道凑一脚！”苏清亲自将儿子赶出了府，让他不把这两天份的粮食捐出去不准回府。
“……听说卫相回到府中，又给卫六那里加了两石米，卫六说，等我们施完这三天，就轮到他，到时候还要请咱们借些护卫，教教他们府上的护卫要怎么做。”陆蒙雨回来，跟陆兆雪说外面的事。
“这个容易。”陆兆雪正在算账，闻言点了点头，“……哥哥还有话？”
“这么急着赶我？”陆蒙雨笑了，“是还有几个人突然找到我，说要捐粮，我让他们去找卫六了，爹不在，我不方便当这个出头鸟。”
他报了新增的几家名字，随后道：“这里面可有好几家是新派，跟咱们这些前朝旧派素无往来，我觉得奇怪，卫六就主动告诉了我，说今日卫相在朝上提起了此事……”
说话间，陆蒙雨一直看着她。陆兆雪想了想，说了实话：“好吧，我也没干什么，只是昨天将亲卫粗略统计出来的死亡人数往卫双那里送了一份。”
陆蒙雨得到想要的答案，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是你。”
妹妹大了，他其实已经很少对她做过于亲昵的动作，但事到如今，仍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爹常说，要我们低调行事……”
陆兆雪张了张嘴。
但还没等她说出什么来，就听陆蒙雨话锋一转：“可哥哥只希望凡事顺你心意，你既想这么做，便这么做吧，只是以后有这样的事，你尽可差遣十五哥替你去办。”
陆兆雪眨了眨眼：“哥……”
“哥哥毕竟是个男子，行事总比你方便些，若是要担什么罪，哥哥皮糙肉厚的，也比你扛得住。”陆蒙雨的话音很温柔。
她的家人，皆是如此。
陆兆雪眼眶酸酸的，但还是说：“我觉得这世道女子不易，是这世道的错。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我也能做很多事，不仅有做事的能力，也该有承担后果的能力。十五哥，多谢你爱护我，但我不想一直做家里被保护的那个人。”
陆蒙雨微愕，仿佛头一天认识她似的，看了她很久很久，才道：“妹妹大了。”
“不过，”他又说，“哥哥也不是没用的人，你大可以多使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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