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宿舍尤其热闹。
应怀诚前脚送走了乌钦,后脚陶年灯就来了。
他就坐在床上,都一个屋子的,两人像当自己不存在一样黏黏糊糊地抱着。
岑菱被人从腋下穿过提起,脚尖踮着才挨着地,还要一边给埋在他颈侧的人揉揉耳朵,听他说些对不起之类假大空的话。
应怀诚看着看着拳头都硬了,他天生看那陶年灯这条蠢狗不顺眼,尤其现在,他更想把这个不要脸还拿鼻子耳朵磨脖颈的人从岑菱身上撕下来。
“回你自己宿舍去,我要睡觉了。”应怀诚面容阴鸷,浑身上下的怨气像是能养活几个邪剑仙。
陶年灯全当没听见,他继续在岑菱的颈肩磨蹭,呼吸一下下喷洒,将他褪痂后雪白的脖颈弄得发红。
岑菱领口处的扣子解开两颗,有更深的香气从衣领下涌出,锁骨中央那颗红痣被熨的更加鲜红。
陶年灯想用舌尖在那里舔一口。
“下次你有什么事,告诉我好吗,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连想帮你都不知道怎么帮。”
清朗的少年音压得很低很低,喉咙间还溢出粗重的呼噜,岑菱不知道他脑子里冒犯的想法,还觉得陶年灯现在的模样像小狗崽在撒娇。
这几天岑菱被关着他也一直心不在焉的,但无论是找乌钦还是李生都试探不出什么内容,直到今晚听到监狱里的警报,陶年灯心慌得厉害,第一时间跑去了监禁室。
可那边正由于晏停舟一行人将监禁室开锁放跑了囚犯而乱的厉害,这本来是他们用来拖住狱警的手段,但没用上,只给狱警增加了善后的工作量。
现在拖住了陶年灯。
他和队长推脱了一番,加上在禁闭室找人花费的功夫,导致他来宿舍找人的时候,岑菱都洗完澡了。
那种随着一间间打开门而愈发落空的心脏,后怕恐惧的心情直到抱紧岑菱后才真切消失。
岑菱一时间如芒刺背,抿着唇僵硬地摸了摸陶年灯的耳朵尖。
以他的性格,当然不好意思在大晚上因为自己的原因打扰到室友休息。
可陶年灯也是在担心自己,半阖的眼睛眼圈还红红的,搞得他也不好意思让人离开。
陶年灯半闭着眼,挺直的鼻背磨蹭进岑菱的领口,贴着他温热的脉搏,真切感受到人就在他怀里,嘴唇不由得勾了勾。
冷白的灯光落在两人发顶被映成暖色,两人的长相出挑的像是明星演员,在灰调的监狱里是难见的温情景象。但就是有人看这副画面不顺眼。
“我要休息了,别待在我们的宿舍。”割裂的白炽灯下,应怀诚的脸色黑沉如墨,像只被攻占领地的兽王,磨着后槽牙准备发起进攻。
陶年灯总感觉“我们”这种词像在意有所指,他皱了皱鼻子,勉强从岑菱颈肩抬起头,装傻充愣。
“啊...打扰到你了吗?真不好意思啊,我和岑菱关系好,担心他就多说了两句。”
框景里的两人像两只交颈的天鹅,陶年灯半伏下身,鼻尖紧挨着细白的后颈深深吸了一口。
他亮着犬牙,明亮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威胁。
“要不我们换换宿舍,我宿舍里的人睡得都早,刚好符合你的作息。”
清朗的少年音只听着就十分亲切,仗着岑菱看不见,陶年灯试探着挑了挑眉,一双攻击力强的棕色眼眸直直剜过对方。
不加掩饰的挑衅和占有欲让应怀诚额间青筋猛地一跳,放在深蓝色被单上的手重重收紧。
他似乎对陶年灯格外没耐心,仅被挑衅一下心中的怒气就加倍翻涌,顾不得以往的形象。
“你他妈只会说这些没用的屁话......”
应怀诚难得爆了句粗话,音量抬高,岑菱惊呆地怔愣回眸,眼神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和他之前的相处中,应怀诚无论是伪装的还是暴露出真实的一面,总是以游刃有余的姿态面对着他,逗弄他的时候尤其是。
所以岑菱见他这副样子尤其震惊,眼睛都忘了眨。
应怀诚一对上岑菱的眼睛,整个人像是泄了口气,唇瓣翕动了几下,有什么话被他咽了下去。
像顾忌着什么不好开口,不能解释,当着岑菱的面,他眼脸轻垂,沉默了半晌后,又默不作声地缩回被窝。
蓝色的被角边缘只露出一点栗红色的发丝,透着股落寞又灰白的氛围,岑菱有些尴尬地推了推陶年灯,附在他耳边用气音小小声说话:“你先回去吧,都这么晚了,我们明天再聊。”
陶年灯不情不愿地松手,走之前还不忘说:“要不要考虑和我一起住,只要报备一下就好,监狱不管这个的。”
岑菱害怕吵到人睡觉,模棱两可地没回答,冲他陶年灯摆摆手,无声地道了句“晚安”。
送走陶年灯后,岑菱躺回床上,将断掉的睡眠时间重新补全。
睡梦中也不踏实,总感觉好像有谁站在床头在看自己,凉凉的东西滑过他的腮边。
岑菱困到睁不开眼,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再有意识时就是应怀诚挡在门口,小声在骂陶年灯:“蠢货,他今天休假,你来吵他干什么。”
岑菱缩在被子里,还没睡够,睫毛像涂了胶水一样张不开,于是他又往下被子里缩了缩,继续睡了过去。
……
监狱的全面戒严好像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就是巡逻的人员多了点。
岑菱补完觉醒来已经错过了早餐,他收拾好后,肚子空空,准备提前去食堂领自己的餐剂。
错开了领餐高峰期,岑菱一路都没看到什么人,正在他捏着餐剂给自己做思想准备,面前的餐桌忽然被人敲了敲。
一抬头就看到往常给他们分发任务的队长。
对方说:“岑菱是吧,有件事情委托给你。”
“……是我。”岑菱应下,束手束脚地在上司面前站了起来。
按道理来说他今天应该休假的才对,怎么能轮到他,这场景多少和他当初被关到监禁室前相似,岑菱的脑子禁不住想七想八。
察觉到他面色有异,队长解释到:“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天人员抽调频繁,没有闲置人员了,需要你去给囚犯送一下餐,很快的。”口吻强势,不是商量的口吻。
……
正经单位怎么还像大学里抽壮丁去看什么讲座一样随意。
岑菱在心里默默腹诽。
他瘪着唇推着装餐的小车,滚轮在地板上寂静无声地滑过,视线扫过一排排房间,愁得直想叹口气。
这里距离他之前被关押的监禁室位置极其近,准确来说就在下个拐弯口,也就是和当时晏停舟被关押的地方差不多,禁止没接受到指令的狱警前来。
不算监禁室,也不是犯人常待的牢笼,这里更像一个过渡地带,关押着还不能放回原本囚牢的罪犯,多数是刚从监禁室里出来的。
深灰色的门板上凸着硕大的铆钉,光看门面都能让人想象到它的厚重,门中央有个透明的窗户,窗户里竖着铁栏杆和透明玻璃片。
岑菱需要做的,就是打开外面的透明玻璃,从栏杆缝隙递上餐剂和水。
任务听起来还算轻松,起码岑菱在看到那和动物园里阻挡老虎的铁笼差不多粗的铁栏杆时,是这么想的。
就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这么多“熟人”。
岑菱轻手轻脚地从外面打开封住玻璃窗,捏着餐剂探头探脑地想往里递,铁栏杆间的缝隙差不多有兽人半个手掌大小。
岑菱站的不远,刚一打开,里面的那种像是闷了好久的气味一下涌出。
运转的净化器无法彻底清理掉空气中的味道,苦闷的夹杂着血腥的气味顿时涌入他的鼻腔。
岑菱屏住呼吸,鼻尖不自觉一皱,安静的氛围随着这扇玻璃窗的打开也被打破。
重浊的呼吸声一声声砸进他的耳畔,透着那扇不大不小的窗户,一条黄黑毛色杂交的尾巴从里面伸了出来。
毛色艳丽,尾部被黑红的血块粘连破坏了这份绮丽,圆柱装的尾巴在铁栏边探出一点头。
“好香……”室内有人低声喃喃,声音冷硬,带着种说不出的熟悉。
仅这两个字瞬间将岑菱拉进梦魇,他呆呆愣愣的一时手指没敢伸前,这种熟悉感让他眼皮一跳,痴愣地张了张唇。
对方的动作快到他一眨眼的功夫,毛发旺盛的尾巴重新缩回,铁栏间就出现一双锐利的黄灰色眼眸。
最靠近瞳仁中央,是一圈颜色较淡琥珀色的模样,这双眼眸颜色特殊到让人见之不忘,让岑菱敢肯定自己没见过。
对方直勾勾地盯着他,一眨不眨,眼神锐意十足,像是要把他的模样重重刻在脑子里一样。
岑菱干巴巴咽了口水,中间拦隔的铁栏杆给了他安全感,犹犹豫豫着还是重新把餐剂递了过去。
隔着栏杆,面对面,对方看见了却没接,就对着他轻轻眨了眨眼。
身后如鞭子一样的尾巴“啪”“啪”砸着地,无事尾端的伤痕,兴奋地摆动。
是你吧。
他在心里肯定。
第一次见面时虽然戴着眼罩,但对方身上那种泛滥的香气,只闻一次就勾的陆凌逢念念不忘。
伤势减弱了他五官的敏锐度,直到掀起这片玻璃窗,属于对方的香气无遮无拦地涌入鼻腔,勾的陆凌逢磨了磨后槽牙,才让他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然而那天发生的一切对于岑菱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深刻记忆的事情。
见他磨磨蹭蹭的没接,岑菱抿了抿唇,就从栏杆缝隙间塞了进去。
管他接不接的,反正不会被砸到,加班的岑菱如此摆烂地想。
递完以后他也没管,推着小推车快速来到下一间。
这几间房子摆在他眼前像是盲盒,打开前岑菱猜不到下一扇玻璃窗里会是谁。
房间中弥漫着相似的血腥气,一打开玻璃窗就能闻到,岑菱送完几个人的餐,鼻子像埋在血气里不在灵敏。
很安全,没有囚犯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但他们又很相似的,原本待在屋里的人听到开窗户的动静都凑了过去。
起初岑菱只以为都是饿了想要进食。
然而他们接到食物也不着急,面庞贴着铁栏杆,颜色各异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他,像带着细刺的舌面,要刮掉一层血沫似的。
恍然让岑菱像是来到了野生动物园,自己正在隔着一道笼子给里面的兽类喂食生肉,冷厉的尖牙上悬着的涎水快要滴在他的手面上。
握着餐剂的手心渐渐生出一层湿热的细汗,岑菱的心脏不由得提了提,他莫名有种正被捕食的错觉,推着小推车的速度不断加快,紧紧抿着唇肉,心慌意乱地推开下一扇玻璃窗。
清新的,带着水汽的味道从栏杆间隙中涌出,隐约还带着沐浴套装中薄荷的味道,有种和这肃穆的监狱格格不入的情调。
霎时间拯救了他的鼻腔,岑菱的眼神都痴愣了一秒。
没有带着食欲的兽瞳扑了过来,没有觊觎窥伺的眼神,有的仅是坐在房间角落里的人,轻飘飘投来的一眼。
“是你啊。”戴涿轻轻合上书,款款起身。
玻璃扇的位置禁锢住岑菱的视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对方的身躯,随着走动将囚服绷实。
那健硕发达的肌肉被包裹在亮橙色的服装中,白色的皮肤隐约泛着点轻微的灰调,属于成熟男人的荷尔蒙扑面而来。
戴涿闲庭信步地靠近这扇玻璃窗,微笑着弯下腰,像个穿着西服的绅士般对他致意。
“好久不见。”
是当时在阅览室救了他的囚犯。
“…嗯。”岑菱的瞳孔渐渐放大,没预料到和他下次见面会是这种情况。
他抿了抿唇,从吃惊中渐渐回深,在小推车上拿好餐剂,摊手递了过去,小声说话:“上次的事,谢谢你。”
“不客气。”
戴涿弯了弯低垂眉,铁栏杆间的间隙不足以他伸出手,只在室内没贴着边缘摊开他宽大的手。
岑菱指节轻轻一跳,怯懦地小小犹豫了下。
这个间隙对于寻常兽人来说不算宽大,但岑菱只要缩起五指,手腕都可以从间隙间伸进去,把餐剂递到他手心。
对于救命恩人,似乎不该用“扔”这种姿势。
【还真是…令人钦佩的道德感。】5139声音淡淡,微妙地停顿有种说不出的反讽。
岑菱被他说的脸蛋一红,有点想生气的朝系统哼哼。
他就是莫名感觉戴涿和之前那些房间的囚犯不一样,没用那种仿若垂涎的眼神盯着他瞧,尤其对方还救过他的命。
不知道5139有没有被说服,反正岑菱是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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