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周以后。
斑依承诺，带领一部分族人前往千手族群地。
一般而言，这等重大的场合是不需要小孩子在场的，但介于卡卡西的身份是族长的亲生弟弟，好歹也是宇智波一族名义上的三当家，所以长老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提议让斑也带着一起去。
“虽然是他们提出的结盟邀请，但我们这边也应当显示出足够的诚意。”
这是长老的原话。
斑其实不太愿意带卡卡西一起去，弟弟年纪还太小是一方面原因，更主要的是他不希望未来卡卡西被卷入家族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心。
在他所构想的蓝图里，是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就带着卡卡西远走高飞。
——既然终有离开的一天，现在又何必掺和进来、平白增加烦恼？
但长老的态度很坚定。
斑抿了抿嘴，终是松口答应了，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就当是带着弟弟外出见识一下吧。
于是，前往千手族群地的那一天，卡卡西也得以跟着一起去。
就他本人来讲，对这一历史性时刻其实蛮好奇的，毕竟史书上可没有详细记载两族结盟的整个过程，而今天有幸亲眼见证历史，想想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察觉到身边弟弟不同寻常的亮晶晶眼神，斑有点纳闷，压低声音问：“你好像很期待这一刻？”
卡卡西顿时窘。
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斑又道：“待会儿就跟在我身边，别到处乱跑。”
卡卡西小幅度地点头：“我一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
千手族群地距离宇智波族群地较远，中间甚至还隔着一片森林。
为了迎接宇智波一族的到来，柱间早早便召集族人等候在族群地的大门外。
在远远看到斑带领族人走近时，他下意识想抬脚迎上去，却被身边的弟弟及时扯了扯袖子，当下也反应过来，有点尴尬地收回了迈出的步子。
宇智波一族的众人慢慢走近，最后在距离他们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直到面对面的这一刻，两族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升出一股不自在。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两个家族互相斗了这么久，何曾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相谈过？更别提这一次他们即将谈论的话题还是结盟。
柱间一脸从容地伸出手：“欢迎。”
斑也平静地伸手回握：“久等。”
两只手在半空中相握不到一秒便松开了。
两个族长都作了互示友好的表率，剩下的族人内心即使再怎么别扭，也还是向对方礼貌地颔首示意。
柱间往旁边退了半步，脸上的笑意真切又温暖：“你们一路过来也辛苦了，我命人准备了宴席，当是为你们接风洗尘了，接下来随我移步去前厅吧。”
知道这些都是礼节性的过场，斑没什么异议地答应下来。
随着千手族群地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宇智波一族的身体都变得有些紧绷。
虽然知道此番前来是为结盟而非开战，但他们现在好歹也算是“深入了敌人内部”，或者说“进入了敌人的势力范围”，难免下意识警惕；但没过多久，在看到和自家族群地相差无几的景象后，这种紧张感便不知不觉消散了一些。
原来大家的房屋排布和朝向都差不多。
原来千手一族的街道两边也有各式各样的小商铺。
原来这里也有沿途一路排开的树荫，有坐在树下乘凉闲聊的老人，也有活泼好动的孩童在街道两边自由地四处奔跑。
原来这里和平居民的生活如此祥和安宁。
只不过，这样安宁舒适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很久。
在看到他们一群外族人走进来时，街上原本一派祥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不少人都对他们投来或好奇或惊疑或戒备的目光。
宇智波一族都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暗地里互相交换眼神。
斑自然也察觉到了，听着周围渐渐响起的窃窃私语声，还有从四面八方时不时冲他们投来的视线，嘴角缓缓升起一抹嘲意。
柱间应当已经提前给自己的族人打了招呼才是，然而即便如此，这些千手一族的和平居民在见到他们时，依旧会下意识地对他们散发敌意。
“……”
斑垂下眼帘。
这些人的眼神是这般怀揣着戒备，这让他忽然很怀疑，自己带领族人前来结盟的做法是否真的正确？
结盟之后，村子建立之后，他们宇智波一族在这里，真的会过得好吗？
若是居住在同一个村子的其他人根本不信任他们，甚至打从心底里敌视、厌恶他们，他们宇智波一族在这样的环境下……真的可以生活得很好吗？
就这么走神的一小会儿，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的花店里跑过来，且目标明确地直直冲向他身边的弟弟。
斑几乎是条件反射想把弟弟拉到身后，但在注意到来人不过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后，又一下子怔住。
“小哥哥，送给你！”
小姑娘手里捧着一束纯白的鸢尾花，笑眼弯弯地伸到同样愣住的卡卡西面前。
这一变故实在太突然，跟在族长后方的其他宇智波族人都懵了，没想到会有千手一族的小孩对他们表达善意，一时间面面相觑。
卡卡西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接过花束，弯起眼睛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小姑娘对着他绽开一个灿烂至极的笑，脚步雀跃地转身跑回花店里，身后还仿佛遗落了一连串名为开心的小花。
卡卡西捧着莫名其妙得到的花束，抬头看向身边的兄长。
斑抬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有些无奈地笑了。
他知道弟弟可能并没有意识到，在一群成年人之中，出现他这么一个小孩子的身影到底有多吸引人的视线，尤其他们宇智波一族普遍都是黑发，唯独卡卡西天生银发，这无疑让他更加惹眼。
“那孩子似乎很喜欢你。”
柱间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
两人不约而同望过去，就见原本走在前面带路的人已不知何时来到他们的面前，正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们。
“白色鸢尾花的花语是纯洁，卡卡西，你收到了一份很好的礼物。”
卡卡西有些讶异，低头看着怀里的花束。
斑双手抱臂，挑眉道：“不会是你故意安排的这么一出吧？还专门挑我弟弟下手？”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会把你弟弟也带过来，怎么提前安排？”柱间无奈耸肩，“但这至少是个好兆头，不是吗？”
斑不置可否。
卡卡西却点了点头：“希望我们两族接下来的谈判一切顺利。”
柱间眼睛顿时一亮：“你说得对！”
斑：……
跟在兄长身后一起过来的扉间：……
***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在餐桌上，就没有谈不下来的谈判。
设宴的地点是在前厅。
占地面积很大，放眼望去全是摆放整齐的两两坐垫配一张桌，待全部人入座后，位置甚至还有空余。
卡卡西时刻牢记兄长的嘱咐，全程都寸步不离地跟斑的身边，但在看到斑和柱间都坐到最上面的主位后，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没发现有多余的坐垫。
大约是他的困惑表现得太过明显，柱间忍着笑开口：“卡卡西的位置在下面。”他伸手指了指台阶下的第一张案桌，“因为族里很重视这一次与你们的谈判，所以宴会的布置都是按照最高规格的礼仪接待。”
卡卡西下意识看向兄长，得到后者轻轻点头示意后，才乖巧地道了声谢，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然而，他刚坐下没多久，正对面的坐垫上就入座了另一个人，抬眼一看，霎时眼睛睁大，张嘴刚想说什么，但反应过来后又默默闭上。
“这张案桌是副座，只供身份仅次于族长的人入座。”对面的人难得主动解释，“所以，不用惊讶，你若是不来，这张桌子只会是我一个人坐。”
“……”卡卡西把手里的花束放到一旁的榻榻米上，“我俩还真是总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奇妙地聚到一起。”
对面的扉间不置可否，刚想开口说什么，却突然感到两道极为强烈的视线如箭矢一般直直射向他。
不用想他都知道那是谁。
瞥了主位上的斑一眼，果然看到后者正直勾勾地瞪着他，满脸写着“敢动我弟弟你就死定了”。
扉间：……
看吧，他之前说什么来着。
与其担心他能不能和卡卡西好好相处，显然斑和他的关系才更令人头疼吧。
大哥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俩暗地里的针锋相对，十分无奈地对斑说了什么，后者则是冷哼一下，倒也真的移开了视线。
“我哥哥不太喜欢你。”
偏偏坐在他对面的人还“好心”地如是提醒他。
扉间语气毫无波澜：“我知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斑对他的讨厌。
正巧，他也讨厌对方。
卡卡西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要习惯，毕竟我哥哥一旦认定一件事，别人就很难改变他的看法。”
扉间嘴角微抽：“他不用改变，我和他注定相看两厌。”
卡卡西点头：“这一点我也确实看出来了。”
扉间：……
这孩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卡卡西手肘撑着桌面，单手托下巴：“说起来，二当家，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扉间却皱起眉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端正坐姿，把手放下去，这是吃饭的桌子，而且我们马上就要开宴了。”
卡卡西瞅了瞅这人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板正坐姿，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十分叛逆地把另一只手也放上来，继续舒舒服服地撑着下巴。
“可我就喜欢这样把手放在桌上，何况，我不是贵客吗？你身为二当家，难道还不能尊重一下贵客一个小小的爱好？”
“……”他算是明白了，这对宇智波兄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让我们话归正题。”卡卡西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两侧，好奇地问，“你脸上这三道红杠杠到底是什么？是伤好之后留下的疤，还是你自己画上去的涂料？我记得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的脸上还没有这三条杠啊。”
你管我。
扉间面无表情，但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对面的人缠着绷带的左手腕时，微微一顿，开口道：“把你左手伸过来。”
哪知对面的人立马警惕：“你要干嘛？我告诉你，我可不会再让你有机会在我身上印飞雷神标记了，而且——”
“给你疗伤。”扉间直接打断话语，“把手给我。”
卡卡西犹豫了一小儿，还是慢慢伸出了手。
不管怎么说，二代目的人品至少是值得信任的。
扉间没再说话，低头将绷带拆开后，果然看到已经被苦无破坏的飞雷神标记，不由嘴角一抽：“你小小年纪，对自己还真下得了手。”
白皙瘦小的手腕上，入眼全是纵横交错的刀痕，再配上最底下还印着的飞雷神标记，着实有点刺目。
卡卡西却不太在意：“如果连这点小伤都受不了，还当什么忍者。”
手心凝聚起医疗术独有的暖绿色光芒，看着这些交错的血痕在绿光的治疗下渐渐变浅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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