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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少年郎

小说:

山河宴

作者:

黄粱先生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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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萧封鹤送走了顾惜之一行人,回了营帐坐稳之后,让武阳将残竹唤了来,残竹跟着武阳刚一进门,萧封鹤直截了当的问道:“我回京前交代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殿下放心,您刚出发我就已经派人去办了,如今已有五家布庄三家米庄在百越开起来了,开业低价,生意很好。”残竹的音调一直都是四平八稳的。

“嗯,很好,适时收购当地的产业,记得做的隐蔽些,北境那头我也安排了人手,不过到时候很可能需要你们这头配合他们。”

“千岁,这是做什么?”武阳对于这些部署毫不知情,自然他一介武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武阳,你知道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什么吗?”残竹替萧封鹤回答道,“民之根本衣食住行。”

“我还是不明白,殿下是要做生意嘛?咱们封狼军有粮饷,殿下不必费心操持啊。”武阳还想再问,帐外张达禀告了一声,掀了帘子就进来了。

“千岁,瑾瑜姑娘来信,请千岁亲启。”

萧封鹤同残竹对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来的挺快的。”说罢,拿过信打开看了起来。

主子,展信佳

京中诸事皆安,阿耶主母体健康泰,家中有喜,小夫人已有身孕月余,木原师父已留在谢府长居,请殿下安心。聿、蓟两地生意尚好,请示主子是否择机收购。

“残竹,给瑾瑜回信,站稳脚跟,适当让利,低调行事,择机收购,成本不论,稳步起家。”萧封鹤丢下信,边继续忙手里的文书去了:“武阳,让漕运司的司丞李劲松过来,这做的什么玩意儿,连粮草都敢折两成,他乌纱帽不要了吗!”

武阳听着萧封鹤的动静,已然习惯了,小千岁这些年只要不涉及军务都是很和气的,一旦涉及兵防,变脸速度之快让人咋舌。封狼军变脸小魔头的名声可不是白白在南境各地官府之间传开的。这位漕运李大人只怕今日别想好好吃午饭了。

果不其然,别说午饭,晚饭时分这位李司丞都没从萧封鹤的营帐里出来,听武阳说,小千岁盯着他,让他按着去年同期的,今年上月的,上季度的,上半年的数目重新算起。这位李司丞饿的两眼直冒星星,一边算一边抽泣,看的武阳都很不忍心,开口劝了两句:“千岁,这也不是李司丞一个人的问题,让他一人受过是不是……”

“这自然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只是他没有查漏补缺,直接将账目递了上来,我不责问他,难道去他的漕运司砸府衙不成?他有怨气回去折腾他下属去,谁害他今日吃不上饭,他就让谁明日吃不上饭不就完了?何况我还没吃饭,他吃什么吃。”萧封鹤火气正大,丢了一支笔下去,摔在了李司丞跟前,吓的这位大人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萧封鹤听着他号丧似的大哭,脑瓜子嗡嗡的疼:“武阳,让何文星把他领走吃饭!李劲松,我只给你一日的时间,后天拿不上来正确数目的账本,你以后都不用吃饭了。”

何文星亲手扶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李劲松出了营帐,深吸了一口气,这位小千岁可比当初的廉老将军严苛多了,这样的事放在廉老将军哪里顶多让人回去重做,这位小千岁可是把折磨人这一套学的淋漓尽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千岁,恕武阳直言,您这两年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武阳撇了撇嘴说到道。

萧封鹤还在低头看着文书,听了武阳的话也不抬头:“若我脾气真的大了,你现在说完这话就该去领二十军杖。粮草军饷是养兵的基础,旁的我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这一项上,谁动谁就是在我面前玩火。我自然知道这不是他李劲松一个州官能管得了的事,但他据其位不谋其事,该罚。至于我这两成粮草,谁碰谁死。”

这话说得可比当初和野狗抢食的时候威风多了,阳听罢,一时无言,只将热了三遭的饭菜又端了上来:“千岁还是吃一口吧,仔细明儿又胃疼,如今木原师父也被千岁留在京里照看,可没人心疼你不吃饭。”

“你这不就心疼了吗?罢了,什么时辰了?”

“已是亥时了,千岁吃了便休息了吧。”

月明星稀,武阳从鹤姬的营帐里走出来时,已经是接近子时时分了。南境十二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他也不清楚也没想知道小千岁的计划是什么,无非是按着廉帅临去前的嘱咐,好生照看她。

有时候看着这位小千岁,就想起来廉帅当初的模样,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明天就是廉帅的忌日,小千岁不在京里过年节便赶着回南境也是这个原因,每年廉帅的忌日,小千岁都要自己一个人带上一只烧鸡一壶老酒去乌头山上廉帅的墓前坐上整整一日,谁都不能跟着。武阳很庆幸小千岁没忘了廉帅,这世上总有人记得有一个老将丢下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把自己的一生扔在了南境。

腊月十七这一日,天还未亮,武阳就看见萧封鹤一个人打马直奔乌头山的方向去了,昨夜小千岁的营帐灯亮了一夜。

萧封鹤坐在两座干净的坟茔前,手里拿着一壶烧酒,一个人絮叨着:“爷爷,你同叶知县在这里还好吗?你俩作伴不算寂寞吧?阿兕回了趟京城,还成了婚,叶知县的女儿我寻着了。昨儿个收到消息,再过不久阿兕就要当母亲了,虽然叶知县的独女生的,哈哈,不过阿兕这辈子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机会有一个自己生的娃娃了吧。爷爷你还记得阿兕之前同你说过的那个小郎中嘛?就是那个大前年我征战百越时余毒发作救我的那个小郎中,不晓得你在那头见没见到他,帮兕儿多照顾照顾他,怎么说他都是为我而死的。”

鹤姬说的这个小郎中是前年征战百越时,军中抽调不开人手,就连残竹、黑松、枯荷三人也各有任务。鹤姬只能亲自带着一支突击队绕后欲斩其领将。这事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这支小队赶到时已有敌军数十刀斧手赶来增援,即便如此,萧封鹤这支队伍也是战力十分强悍,强行斩下敌将首级后,小队剩余战力只剩十之三四,一众人立了死志,在敌军增援未到前,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混乱之中没人注意到鹤姬已经神志混乱,等众人逃出生天时才发现,自家将军不见了。

萧封鹤到现在都记得她醒来时,周围黑乎乎的连个蜡烛都没有,只有一点炉火光照见一个清秀的书生蹲在炉灶边烧着火,那动作很是生涩,一连串浓烟呛得他咳了半晌,一双透亮的眼睛泛着眼泪,身上的灰布衣衫蹭了不少炉灰,抬头打算开门散散烟时,才瞧见鹤姬坐在土炕边上静静地瞧着他。这书生脸一红,磕磕巴巴的说道:“这位娘子,小可周景辰,字青棠……是锦西镇的郎中,你昏倒在林中,像是中了瘴毒,故而救人心切讲娘子背到此处……唐突冒昧,还望娘子不要介怀。”

“你救了我的命,我如何会介怀呢,你这是在做什么?”萧封鹤没动,似乎也就那么随便一问。

“哦哦,去岁咱们南境的小千岁找到了解毒的药,我这里还有些晾干备用的,且先给你熬煮了,你余毒未清,颇有些顽固,不可再拖延了,否则我也该带你回城里去医治。”周青棠正色道。

“你就住这里?看着你对这小屋子很熟悉?”萧封鹤看他手无缚鸡之力,也没那么警惕了。

“这只是我在山中歇脚的地方,你暂时还不能颠簸,只能委屈娘子在这里休养着了。”周青棠看着很不好意思,有些局促不安。

“无妨,这里很好……等等,这里距百越人的军营有多远?”

“百越人?这附近是南境的势力,小千岁掌控之下,岂容百越人胡来。”周青棠说起小千岁颇有些骄傲之色。

“小千岁?”萧封鹤抬眼看着他,有些好笑的问道。

周青棠整了整衣服席地而坐,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子身居闺中可能不了解这位小殿下的传奇,这位小千岁是当朝靖阳公主殿下,师承老将廉振同老将军和医药大家木原老人,十七岁便以一千亲兵斩断苦彝人的粮草补给线,给魏彝之战带来转机,现在小千岁是代廉老将军镇守边关的大将,自然是让人钦佩的。”

萧封鹤听着都想把头埋起来,别说了,要脸……

“说了这么多,青棠还不知娘子是何人,家住何处……娘子别误会!待娘子身子好些,青棠好护送娘子回家去。”

“我?嗯……我叫阿兕,是这乌头山上的大当家的,你也送吗?”

“娘子莫开玩笑……乌头山哪里来的当家的……”

两个人在这间没灯还漏风漏雨的小破屋子里待了三日,日日靠周青棠出去找野果清水回来果腹。不得不说这小郎中是个正人君子,每晚都只肯睡在地上,不知道被虫蚁咬了多少回,不过三日眼底就泛青了。萧封鹤养着病,嘴也不肯闲着,最爱逗周青棠玩:“你还未婚配?不如跟我走吧,这样俊俏的少年郎,我带回山上去当压寨夫君也很好。”这样一句话足能羞的周青棠脸红半晌,同萧封鹤熟悉之后,偶尔也会嘟囔两句“哪有姑娘家家抢夫君的……”

好容易在三日后等来了残竹的搜救,这书呆子才知道自己救的居然就是他引以为榜样的小千岁。回了封狼军的营帐后,周青棠除了跟在木原老人身边研究治疗瘴毒的方法外,每日就是跟着萧封鹤进进出出,谁都不是傻子,军中众人皆道小千岁领了个小白脸回来。每每拿周青棠戏耍,他也不恼,只红着脸点头笑一笑。萧封鹤更是不在意旁人说什么,她知道这呆书生的心思,是怕行伍之人照顾不好她,才来来回回的折腾自己。

偏偏萧封鹤喜欢骑马,身子不济也要骑着马去河边走走,那呆子总要跟着,萧封鹤没法子,便将他也丢在马上,时常策马狂奔一段,吓得周青棠抱紧马背,她才驻马放声大笑。

那时候他们坐在河边,时常聊些有用的没用的,萧封鹤也想过,就这样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朝朝暮暮,闲散人而已,就已经很好了。有一日,周青棠磕磕巴巴,吞吞吐吐的,终于涨红着脸塞给了萧封鹤一只玉镯子。他惶恐,知道自己高攀了小千岁,却不知,萧封鹤也难得的红了一次脸。

那两个月里,萧封鹤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木原老人说是因为瘴毒入体加之操劳过度,如此下去只怕时日无多。可萧封鹤这头就算病重也依旧早起晚睡处理公务,她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能多做些就多做些,甚至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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