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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回朝

小说:

山河宴

作者:

黄粱先生

分类:

穿越架空

《山河宴》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雅间里一身着白衣头戴紫金冠的俊俏少年郎正歪坐依着团蒲端着一盅葡萄酒嗅着。对面一个十八九岁的素衣小郎君也端着一杯酒品着,细瞧之下,这两个少年颇有几分相似,那瞧着大一些的少年气质沉着,小一些的则是带着些玩世不恭的神态。

“我是如何都欣赏不来这葡萄酒,甜不甜涩不涩的,还不如吃些葡萄。”那小郎君一张口竟是软糯的女儿声音。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二哥哥这些年疆场征战,写封家书竟也开始文绉绉的了。”对面的少年一口饮下杯中酒道:“这酒不愧是甘凉的名酒,入口甜而不腻,好酒!”

“三哥,你说我怎么难得回趟京城,都能碰上纨绔子弟街头行凶呢?不过这舞姬的容貌可是长在我的心坎上了,就是摆在我公主府里当个花瓶看也是好的。”倚在靠枕上的女子放下酒杯,捻起琉璃盘中一颗紫玉葡萄塞入口中。

“我倒是好奇,你这些年也不常回京,虽说父君赐你一座府邸,可你这一味地挑些美貌女子收入府中,好好一座公主府竟被你用来金屋藏娇了,阿兕,你别是喜欢女子吧?”萧封容放下手中的琉璃盏,正色道。

“三哥是疯了不成,好看的谁不喜欢,我不过是……尤其喜欢而已,怎生到你口中竟这样不堪了,这叫欣赏!欣赏你懂不懂?”阿兕终于坐直身子,招手将身边的黑衣男子唤过来:“残竹,你去吩咐玉嬷嬷好生照顾那姑娘,明日我要看见一个生龙活虎的可人儿。”

残竹听罢微一躬身便退入黑暗中,没了动静。阿兕招呼萧封容起身离开,随手又丢下一张银票在琉璃盏上。

出了浣花楼,萧封鹤便和她三哥哥萧封容一道出城去了城郊的宝安寺。现如今的京城里,谁都知道当今圣上唯一的皇女萧封鹤是个极爱清净的怪人,常年镇守南境边关不肯回京,即便回了京也是长居寺里,听闻若不是当今圣上拦着,这位皇女便要剃度出家了,索性建了一间宝安寺容公主回京清修。

萧封鹤坐在禅房里,入夜也不曾睡觉,坐在蒲团上一针一针绣着一副锦绣山河图。身边的萧封容亦是安安静静靠在素布枕头上翻着一卷《佛顶尊胜陀罗尼经》,两人相处的惬意安稳,像极了寻常富贵人家的兄妹。

“我说阿兕,你猜施之孝会告状嘛?”

“你寻思这个干嘛,我都让残竹告诉他了,他今日告明日死,你当我在吓唬他?”

“你可是个正经的公主还是有官职的将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你……”

“谁说我要众目睽睽了,他施家仇家那么老些,缺我一个想杀他的吗?轮起来我可排不上,我不过只需除掉施府的暗卫,大把的机会让施家的独苗苗死无葬身之地。”

萧封容已然习惯了自己这个长着最甜美的容貌谋算着着最阴毒的计策的妹妹的处事方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规劝。

当夜施之孝被人送回家中,便因受惊一病不起,施大人震怒,便要派人查访何人所为,与施之孝同行的人中,有一个还算机敏的,将那黑衣男子丢下的丝帕捡了回来拿给施大人,只见那方帕子上用银线绣着一行小字:宝安寺静慈元师座下俗家弟子野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这儿子当真惹了尊瘟神,当今大魏朝谁人敢用鹤字,又所居宝安寺中,除了那位看似温良和顺实则阴邪毒辣的小公主……

这靖阳公主不似宫中其他女子恩养深宫,自幼学的便是治国之道,又耽于兵法权谋,十岁便四处游历大江南北,不止容貌继承当今皇后的温婉明艳,聪慧更不输于三位皇子,因深得君心,幼年更是随时出入勤政殿,耳濡目染间,心智早熟,手段也越发像庙堂上黄袍加身的那位,不论阴谋阳谋,只要达到目的便是最好的。

朝野上下既庆幸这位殿下是个女子,又惋惜她只是个女子。庆幸这样的人无继位之可能,惋惜因她无继位之可能而成为最不受控制的一股势力。

“方丈,我等此行是来见寺中那位贵人的。”一群年轻人一大早便来到宝安寺,直接让沙弥找了方丈来。

“那位贵人已交代过了,几位跟老衲来吧。”说罢便带着几人走向西面单独的一片禅房院落前,便让几人自行进去。

“成蹊,你说殿下当真肯接纳我嘛?我虽是顾家人,可到底隔了几层,我……”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拽住赵琼林的衣袖道。

吕司龄拉过他的手说道:“嗐,你只管放心就是了,靖阳殿下只看才华不看门第,也是听闻你那篇惊世绝伦的《诸国论》才交代我们务必带你过来见上一见,她说自己身份到底特殊,出来进去总有无数眼睛盯着,只能请你过来一叙了。”吕司龄也很好奇,那一日在国子监里,阿兕为何一眼不眨的看着顾惜之在前头舌战群儒,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如看一个故人般。

“可我只是个落第生……不过偶有感慨随手写了一些。”

“顾惜之!你在国子监里舌战群儒的气势去哪了!瞧你怂成这样,像什么话。”何广习看他扭扭捏捏不成体统,斥道。

“怎么大清早火气这样大,我可是一直仰慕惜之兄,广习哥,你把人给我吓坏了可怎么是好。”顾惜之闻言回头一看,一瞧见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女子立在院中的桂花树下,一身僧袍宽大素净,一头及腿的长发未挽,松松垮垮的用一根宽布条束在背后。那女子面容白皙干净,未施粉黛,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着,长眉入鬓,嘴角带着笑意,看着很是亲切。

“阿兕妹妹!”吕司龄和何广习看见来人快步走上前向女子微微拱手,便拽着她左瞧瞧右看看。

“瘦了不少。”

“长高了啊,阿兕。”

“变漂亮了不少。”

……

“好了,你们就这么晾着我的客人嘛?三哥还在屋里烹茶等着你们呢。”

顾惜之晕乎乎的跟着进了屋,万万没想到传说中征战疆场,运筹帷幄的女将军,当朝大公主萧封鹤竟然这样和蔼亲切,瞧着自己这几位好友与这位殿下相处起来没半点分寸,她也不恼。顾惜之说不上来自己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如沐春风吧。

“子正的茶烹好了吗?我可要品一品子正的手艺啊。”吕司龄一进门一边说着,一边敷衍的伸了个拱手礼。身后的赵琼林和何广习也大概如此,随意的很。

只有顾惜之认出了蒲团上坐着的正是当朝三皇子萧封容,忙深施一礼,却被三皇子急忙扶住:“惜之不必客套,我和妹妹喜欢待着寺里也是图个清静,能被阿兕请来此处的,也必是阿兕看中的人物,相逢何必曾相识,今日便是结交了,快坐下莫再执着这些繁文缛节了。”

顾惜之已经彻底昏了头,今日见到这两位竟与自己概念里的皇族相差这样巨大,正在不知所措时,便听鹤姬念叨着:“而今中原势广,南有百越苦彝虎视眈眈,北有匈奴狼子野心,西有吐蕃韬光养晦;时下腹背受敌,唯余西域弱国,强则如菟丝攀附,弱则为刀俎鱼肉。唯以利诱,共围匈奴,可解魏之大患也。”

顾惜之瞧着她竟背诵出自己的《诸国论》来,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就听鹤姬继续道:“我很好奇,惜之兄对我魏国的局面分析的很明确,腹背受敌并非夸大其词,匈奴的确对中土大地虎视眈眈已久,只要大魏稍有颓势,第一个行动的恐怕就是匈奴,自打去年图维单于病死,伊稚斜杀了他兄长军臣单于继位后,我心里便不安定,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但野心不小,我想听听惜之兄的高见,你说要对西域诸国动心思是何意?”

“殿……殿下,我……臣……草民……不是……”顾惜之紧张起来就结巴,急的何广习紫砂杯都捏碎了,萧封容眼瞧着自己珍藏的杯子被捏的稀碎,心疼的直搓手。

“惜之兄只当我是国子监里的学子吧,在下萧封鹤,字时鸢,那日在国子监里说的话,惜之兄再同时鸢说一遍吧。”鹤姬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顾惜之道。

顾惜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我看朝中大臣极少提起当今大魏的境况,只怕是有人忘了我们大魏朝是刚从内忧外患里走出来的,如今虽说也算是百姓安居乐业,家国海清河晏,可我们却不能耽于安乐。北方匈奴,虎豹豺狼之心,南方百越苦彝,包藏祸心而无力,虽有殿下镇守南境,又有二殿下镇守陇西,我国北境的兵防却是一向不尽如人意的,时有匈奴来犯之事上报,却又不了了之,惜之不才,成年后第一件事便是前往北境生活了一段时间,又往西域诸国游历一遍,此中隐秘今日便同殿下说上一说。”

阿兕瞧他渐入佳境,示意众人前往内室,内室正墙上挂着一大幅手绣的山河图,那时阿兕回京后用了三个月时间绣出来的。阿兕递了一支令旗杆子给顾惜之,示意他讲解。

顾惜之挥了挥令旗杆子,很是顺手:“你们看,我大魏北境国土犬牙参差,匈奴人游牧于草原之上,春季时节该前往西北边安营才是,可自打大前年起,匈奴却有一支分支,时常游荡于我大魏边境,不时便来骚扰,搅得我北境百姓不得安生,可我查过记录,往年就算匈奴人来边境骚扰,也该发生在深冬时节草场消退的时候,故而匈奴此举于情于理都不能切和逻辑,经我暗查,北境聿州的州府段维圣与匈奴人有勾结。”

“你说什么?段维圣这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啊!”赵琼林听闻此言,坐直身子大惊道。

“是啊,他好歹也算是官家的同门啊,如何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何广习所言不错,这段维圣论起来是萧述政的老师赵宁宣大人的门生,这赵宁宣大人正是赵琼林的亲祖父,难怪他急眼。

阿兕倒是不着急,给在座的人挨个续了茶,慢慢道:“你们先别急,这事我会派人去调查,若查明属实,牵涉其中的人,我会给他们挑个风水好的地方。”

“阿兕,你可不要胡来啊,一切交给父君便是了,你……”

三皇子还要叨叨,就被阿兕打断了:“惜之兄继续说吧。”

顾惜之倒也没被打乱思绪,接着道:“这段维圣与匈奴人勾结,他放出城防消息个匈奴人,换取钱财,又故意派防卫军假意击退匈奴人,自己再向上邀功,如此一举两得,其心可诛。”

“哈,好算盘啊,孤小看了这个段维圣了。惜之兄不妨再谈谈如何联络西域各国。”阿兕指了指图上的几个小国问道。

“好,殿下请看这条线。”顾惜之用令旗杆子将一串西域小国的名字连在一起,月氏,大食,波斯,乌孙,西夜,龟兹,焉耆……

阿兕看着看着忽的合掌一拍,叹道:“惜之兄高见!”

吕司龄皱着眉看了片刻,和赵琼林四目相对,两人也都是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

“等等!怎么就高见了?如何就高见了?我怎么没瞧明白?这几个小国怎么了?”何广习一脸懵懂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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