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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叹

小说:

山河宴

作者:

黄粱先生

分类:

穿越架空

《山河宴》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鹤姬每每不能控制情绪时要不去宝安寺里闭门谢客,在南境时便会上乌头山在将军墓前长坐。那一日她抱着放了枯荷旧时衣物的木匣子去了那个葬着她无数故人的山上,陪她挣扎了二十一年的人也去了,她却连送她一程都做不到,甚至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萧封鹤只听枯荷说过,她从七岁就被父母卖去了妓院,挨了无数的打才逃了出来,却又被无名司收留,无名司是什么地方,每天每夜都有人以不同的方式死去,就如同他们没来过这个世上一般。枯荷那时候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下来,只是不想死而已。

这样的心愿在无名司是很奢侈的,直到后来无名司在萧述政的手上收归皇家,才阻止了养蛊式培养杀手的规矩,枯荷又被选中陪伴保护小公主萧封鹤。鹤姬到现在都记得,枯荷有一日同鹤姬躺在床铺上看兵法时,突然说了一句:“有家了。”

萧封鹤不明白啊,抱着木匣子坐在山顶上的时候,还是想不明白,怎么好好地一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了,留在这世上的只有寥寥几套换洗的衣服和一柄长剑,那长剑还是她萧封鹤早年画图找人订做给她的。她连一样念想都没留下,匆匆活了二十载。

萧述政站在勤政殿前,手里拿着鹤姬的奏折,长久不语。吕阳明戳了戳何俭的胳膊,示意他去瞧瞧官家这时怎么了,何以发呆一炷香的时间。何俭瞥他一眼,挪了挪步子不肯去,谁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时候谁愿意触官家的霉头。

“朕的儿女都是恭孝的好孩子,臣子也都是舍生取义为国为民的义士。我大魏有望啊。”官家一番感慨,让臣子都放下心来,何俭这时也适时地问了一句:“陛下说的极是,只是陛下怎么突然有此感慨?”

“你们大约都已知道朕派了一只队伍出使西域的事。”官家看着朝臣们一概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也懒得和他们矫情,接着说道:“朕让靖阳一应安排处置这件事,陇南带兵的二皇子颖王从旁协助,时隔一年,终是功成了。”

官家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一边的侍从官,侍从官宣读道:

小女时鸢,遥拜帝祚于境南,长太息泱泱中原虎狼环伺,使我黎民不得养息,国土不得安宁。时平昭廿六年秋末,鸢负皇命以遣顾氏郎官使西域,而今功成归朝。鸢未谋定为之胜,唯因副使荷不负皇命,为全局势以赴死,葬无全尸。鸢心内凄凄,惶惶不能自已,特拜求皇恩浩荡,加赐功者。鸢再拜帝恩,遥祝大魏山河永安,海清河晏。

“这……枯荷姑娘一直在靖阳殿下身边做副将,而今为国身死,实在令人痛惜,臣请奏封枯荷为义女子!”何俭率先站出来说道。

“臣附议。”又有几个官员站出来附和道。

“你们大约想不到,朕这小闺女求赐的封号是什么……靖阳说请赐枯荷为……忠义伯。”官家用手指腹捏了捏眉间,这个请求却是有些让人为难,枯荷是女子,就算大魏的环境宽松些,女子也较前朝更为自由,可从没有女子封爵的先例,就连她萧封鹤官拜上将军都是史无前例的。

“陛下,恐怕不妥啊,枯荷再如何说也不过一介女流,如何能封爵位呢。”施如渊先站了出来第一个反对道,这下子更多官员跟着嚷嚷着反对。

“那不妨施侍郎也去牛蹄之下为国尽一次忠?”端王萧封齐头一次这样言辞刻薄,一时让官家都有些新奇。

“这么说,曲越你赞成你妹妹的想法?”官家身子前倾向萧封齐的方向问道。

“曲越只知,不论男女,为大魏尽忠者当为国士,遑论是为了成就大业而牺牲之人,枯荷年纪轻轻在战场上那也是屡建奇功,如今身死,只论一个义女子的名号,岂能说尽这样的功绩呢?”萧封齐躬身说完,声音有些颤抖,这时他第一次表达出了自己的意志,惶恐紧张,又有些痛快。

官家又是沉思良久,方开口道:“曲越所言不错,固然大魏没有女子受封爵位的先例,难道我萧述政就不配开一次先例吗?有了一个萧封鹤,也不怕又第二个第三个了,只要为国为民,何须拘泥于俗礼,固然无规矩不成方圆,然规矩也该有人味儿啊……就照靖阳的意思办吧,忠义伯枯荷赐皇姓,于帝陵西侧立衣冠冢。有这样的臣民,夫复何求啊。”

顾惜之一行人终于回了大魏,刚到陇南,顾惜之便病倒了,这一病来势汹汹,愣生生发烧了三日,吕司龄同何广习天天陪在床榻边照料,萧封远也是时时看望,后来干脆搬了行李一并住了过来,几个人也不让军士陪护,轮流亲手照顾,似乎担心顾惜之这一病就再醒不过来似的。

“惜之在焉耆时还好好的,还编了一宿的竹奁子,一进大魏就像丢了魂儿似的,我瞧着他像是不想活了。”何广习换下了一条帕子,又放了一条湿帕子在顾惜之的额头上。

“这一年来最痛苦的也只有他,苏彧去时,他就已经承受不来了,枯荷一去……唉……惜之心里痛苦,可又不能倒下,枯荷用命换了我们功成身退,他才能吊着一口气生扛回来,不然以他的身体,只怕早早就倒下了。”吕司龄掖了掖顾惜之的被角。

“阿耶下旨,成全了枯荷的名声,可再怎么封赏都是做给活人看的,无非是为了安抚惜之和阿兕。人去了,就真的没了。”萧封远安安静静的坐在毛毡子上看着帐外:“我记得从前我问过阿兕为什么念佛不拜佛,你们知道她说什么吗?”

吕司龄同何广习面面相觑,具是摇了摇头,就听萧封远接着说道:“她说,佛不渡她,佛渡不了她。”

佛不渡世人,唯有世人自渡,偏偏世人爱沉沦。顾惜之躺了月余,时不时发烧,萧封远也没了办法,劝他他便只说旅途劳累,心里不曾有什么苦楚,让众人不必为他担心。可明眼人都知道他怀里贴身揣着三瓣碎玉和一条满是血污的布带子,午夜梦回口口声声喊着“别去”。

吕司龄又一日牵着他的傻狍子在河边溜达着,河水清冽,是天山上的融雪化水流到此处的。吕司龄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身心疲惫,明明是大功告成,可他们一行人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吕司龄甚至觉得,有一场风暴即将来袭,那时,无论是他还是故人们,只怕都会深陷其中。

何广习是个心思单纯的人,赵琼林又是个君子做派,廉士通是个武人,他们四个人里只有吕司龄从小看的听得都是心机谋略,他那个不着调的爹时常把年幼的他带去审问犯人,逼着他看着血肉模糊的犯人,还要让他想怎么才能撬开犯人的嘴,鹤姬说得对,吕阳明有病,职业病。鹤姬也说了他吕司龄走的路要比其他三个人长的多,要他戴好面具,别露馅……

吕司龄何尝不知道鹤姬的想法,日后无论是谁的江山,他吕司龄都会是鹤姬插在朝廷上平衡朝局的暗桩,这个丫头自小心机颇多,就算是身边人也要物尽其用,想想也是过分得很。

吕司龄自己个儿也盘算过,官家有十九个儿女,除去早夭的四个小皇子,两个小公主外,如今却只有三位成年的皇子,未成年的也只有六皇子萧封睿最年长,年纪也不过十二岁,实在无法与三位皇子抗衡。大皇子萧封齐,性格谨慎古板,严守规矩,但过于听话,偏他母亲冯昭容的母家爱弄权,大皇子极容易被外戚掌控。

二皇子萧封远,如今手握兵权,固然林家不比冯氏,但也是先皇留下的肱骨大臣,都是钟鸣鼎食之家,那个都不好惹,遑论二皇子本人就是野心的代名词,他的心思如何瞒得过庙堂之上的老狐狸们。

再说三皇子,心怀天下,仁善慈悲,可就是这个仁善慈悲心让他成了最不适合做帝王的人,何况他本人也是无心东宫,天天乐于当个和事佬,没事就和和稀泥。

公主当中唯有一个嫡出就是萧封鹤,偏偏她也是朝局中最不可控的因素。众人皆知她是女子不可能承继大位,可她又是官家一手培养出来的利刃,将来无论官家立谁为储君,她都是牵制各方的最大势力。

吕司龄想到此处,头痛的紧,只怕他也该去找军医看看了,顾惜之毫无生气的样子,他同何广习还有萧封远都是有心无力,只能给远在南境的萧封鹤写了信,想来这几日就会有回信。

果然,在三天后,一个被快马加鞭送到陇南的木匣子到了顾惜之手里。顾惜之在收到木盒子后,就开始一顿不落的喝药,萧封远都奇了大怪,鹤姬到底是做了什么,他很是好奇,但也不敢多问,生怕惹得顾惜之又悲痛起来。

吕司龄那日是陪侍在顾惜之身边的,他看的真切,盒子打开后也没别的东西,只有一套半大的夜行衣,内里绣着一个黑字——荷。再有就是一张字条,上面只有四个字:带她回来。

那夜行衣是鹤姬刚收了枯荷后,给她的夜行衣上亲手绣的字,哪怕日后穿不了了,枯荷也将这套行头瘦的好好的。到底杀人诛心还得是萧封鹤啊。

月余后,顾惜之身子好的差不多了,众人便启程还朝了。到京师的那一日,恰是立冬,天冷的反常。皇帝派了刑部侍郎吕阳明,礼部侍郎何俭,工部尚书谢持节代朕恭于城门迎还使团。端王萧封齐原本也欲前往,却瞧见自己的舅姥爷中书省侍中吴逸之瞧着自己摇了摇头,便止住了步伐。赵琼林求了自己的父亲跟着谢尚书一道出去,听闻使团出发时有百余人,而今想城门而来的除了颖王派来护送的卫队外,竟只有四十余人。

虽说回来是高兴事,可队伍却是氛围沉重。何广习瞧见赵琼林后,眼泪便滚落下来。赵琼林眼看着三个人活脱脱瘦了三圈,人也黑了不少,心里难受得紧,也忘了这是什么场合,快步跑向使团。吕司龄同何广习扶着顾惜之下了马,四个年轻人就在京师的城门下抱在一起半晌无言默默流泪。

还是谢尚书过来宽慰了一番才劝住哭红了眼的四个年轻人。回去的路上,百姓夹道,锣鼓喧天,满目都是喜庆的红色,然而顾惜之面色一如既往的惨白着,哪怕鞭炮翻着红落在他肩头也没映出半分血色。余下三人脸色也没好到哪去,听赵琼林说,纪王早在收到他们回朝的消息后便奔赴北境了,故而也没能和几人相见。

打城门口一路上都是热闹非凡,这是顾惜之从前最想看到的,如今却是他一力想回避的,这铺天盖地的红像是血染一般,让他眩晕,只能抱着木匣子汲取一点点支撑的力量。

勤政殿里,顾相坐在左列第一个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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