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食泡面、面包饼干……提着满满两塑料袋的食物,吴羽渐觉吃力,但想到身后的超市里还站着的一个纪之水,她憋了一口气,铆足了劲儿大步朝前走。
绷到极致的塑料袋提手勒成细细的一条线,十指压出雪白的印痕,几乎快失去知觉。
直到便民超市被远远甩在身后,吴羽的脚步才慢下来。
从侧门走进桃源校区,吴羽匆忙往家里赶,忽而在楼下看见一抹身影。
陆于栖站在单元门口,穿着平平无奇的黑色棉袄,棒球帽扣在头顶,朝着附近张望。
“你疯了,怎么跑这里来了?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吴羽几乎吓得魂不附体,她快步上前,用小臂将陆于栖往单元楼里推搡,压低声音质问,“外面有警察在找你啊!我不是给你发消息让你待在家里别出来么?”
陆于栖不说话,一面后退,一面沉默地接过吴羽手中沉重的塑料袋,直至彻底退回身后的单元楼里。
灯泡亮了起来,将眼下的场景照得分明,陆于栖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在眼下印出疲惫的青影。她将要伸手拿第二个塑料袋的时候,吴羽的手往后撤了撤。
一人拎一个,这是吴羽的意思。
陆于栖说:“可我不是犯人。”
“你不是。你当然不是。”
两人对视片刻,吴羽的肩膀塌了下来。
明明不是犯人,怎么会沦落到需要东躲西藏的地步?
她们肩并肩往电梯走。
“可是你爸报警了。事情闹大了,现在学校在找你,警察在找你……”
怎么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狭小的电梯轿厢灯影暗淡,物业还未修葺,吴羽的声音越来越低,陆于栖也不言语。两人心中是同样的茫然:
放在半个月之前,她们谁也不会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翻过一年,一月中,艺考成绩就要出来了。”陆于栖勉强露出笑脸,捡了件好事说,“再难也坚持到了现在。没什么好着急的。警察总不会把我抓进大牢,不是么?等上了大学,一切就好起来了。”
上了大学,一切真的会好起来吗?
可她现在实在没法去想以后美满的光景。吴羽唇线绷直,“警察会把你送回家去。送到你爸那儿。”
电梯停了一层,有牵着狗的邻居走了进来,随手按了楼层。
两人瞬间噤声。
电梯轿厢里回荡着短视频嘈杂的乐声,乐颠颠地摇着雪白蓬松的尾巴的大狗在主人脚边乱动,表现得很兴奋。
对小狗而言,天大地大,再没有比每天晚饭后散步更有意思的事儿了。
陆于栖抬手压低了帽檐,狗狗以为这是游戏的讯号,兴奋地冲陆于栖摇着尾巴。
发出游戏讯号的人类不摸它,小狗歪了歪头,自下而上,用眼睛去找人类的视线。
忽的被主人拍了脑门,小狗委屈不动了。
.
天色彻底暗下来,纪之水娴熟地,趁着夜色翻墙进校。
不曾想还是出了点意料之外的小插曲。
操场围墙边倚着翠绿的常青树,婆娑树影轻轻摇曳。路灯久坏未修,高三学子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它们一盏一盏接连殒命的。
一开始还有零星几盏灯顽强苟活,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一溜的灯泡都成了仅白天可见的装饰品。
向前手脚并用,费劲地往围墙上爬,偏生身后还有人在催:“向前你大爷的乌龟上树啊?翻过去,翻过去!你挂在围墙上荡什么秋千?”
“你当我不想啊?有本事自己来爬!”
爬也爬不上去,下边还有人等。
向前一肚子火,回身和同伴争论几句,忍不住骂道:“不知道哪个小兔崽子把我藏在周围的砖头拿走了,这么缺德!”
而后便听见一声尖叫:“靠,鬼啊!”
下意识转过头,向前只见一张被月光照得惨败的面孔从围墙后浮了出来,眼瞳黝黑,乌发红唇——纪之水最近嘴巴有点上火,唇色略深,可能是入冬以来喝水不够勤快。
在看清围墙后突然多出的一张脸的刹那,向前瞬间屏住呼吸。
纪之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她不声不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两人从来没有隔的这么近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和纪之水并非正脸对正脸,向前要把脖子调转四十五度才能对上她乌黑的眼睛。
几秒钟前那道毫无原由的嚎叫终于有了原因,看清之后的向前跟着发出尖叫。
他爆发出无尽的潜力,浑身上下突然冒出了使不完的劲儿,一边尖叫,一边翻过了墙,也不管身后同伙了,火烧屁股般往前跑。
纪之水:……好吵啊。
她默不作声地翻过去,拍拍手上的灰,从抱成一团的几个人旁边路过,没留下一个眼神。
啊。
原来是人。
其中一人说:“大晚上的吓死人了。不过她还长得挺漂亮的,有人认识她吗?”
“没见过。太吓人了,等会儿得多吃点烧烤才能抚慰我受伤的心。”
“……净想着吃!”
“搞得好像你们不是想着吃才逃学的一样。”他幽幽转过头,寻求场外援助,“荀知睿,你来评评理啊!”
荀知睿没有说话,担忧的目光望向离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
偌大的校园,该去哪里找一个行踪不定的这位同学呢?
纪之水找地方坐下,没离开操场范围,从口袋里往外套东西。
墙根遇到的那伙人被吓了一跳后没纠缠,两方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错开,视对方如空气。彼此外出和进校都没走正门,谁都不占理,没什么好掰扯的。
他们接二连三翻墙出去了,操场安静不少,只剩下摇晃的树影作陪。
现下不是顾天倾和他的同事们巡查的时间,除了逃课的,操场鲜少有人踏足。连学校情侣都不往这地方跑。
纪之水用手机手电筒照明,掏出来的第一样东西是她的塔罗牌。
翻过一张隐士牌,纪之水盯着牌面,身后一阵风挂过,她想找的人居然就这么出现了。
这位同学探着脑袋看:“你怎么坐这儿玩牌啊。外面多冷。”
还有牌没翻,这位同学已经到了,纪之水将牌收回盒子里,妥善放好。
“我来找你。”
“找我?”
“嗯。”纪之水看着这位同学的脸,很仔细,从眼睛到眉毛,这位同学和梅陆露没有一处是相似的。纪之水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这张温婉的鹅蛋脸哪里面熟,无奈就是想不起来。
纪之水说:“我打听到陆于栖的消息了。她没遇到危险,很安全。”
安全?
陆于栖活着,那她是谁呢?
这位同学有些茫然。
这位同学拧了拧眉毛,半是纠结半是犹疑地说:“哦……那我不是陆于栖啊。你和妹妹见面了吗?”
“还没有。”
纪之水如实相告:“她躲起来了。或许她不想让人找到。我想先弄清楚陆于栖遇到了什么,是不是在学校受了欺负。知道她为什么要藏起来,再考虑接下去要怎么帮她吧。”
“妹妹没事就好。你来金城,一点儿没来晚。”
这位同学很高兴,绕着纪之水飞了一圈,纪之水跟着这位同学转圈,两条腿差点没倒腾过来。
纪之水曾经答应过要帮这位同学弄清楚死因,送她安心投胎。起初以为她就是陆于栖,两案并一案,现下分开了,这位同学的投胎进度又归零。
她歉疚地说:“对不起。”
纪之水刚开了个头,这位同学就一叠声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语气词,类似于小时候过年妈妈推拒亲戚塞进她口袋里的红包:“哎哎哎——说这些。”
纪之水眨巴眨巴眼睛,如同幼时被强塞红包一样不知如何应对。于是她不说了。
这位同学哼笑:还真是不客气呢。
“关于妹妹的事,你想怎么调查呢?”这位同学豪迈地一拍胸脯,这动作无端让纪之水想到好多人,这位同学很有义气地承诺,“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那我先去偷个东西吧。”纪之水想了想,说,“还需要你帮我放风。”
“偷、偷偷…偷东西?!”这位同学声音劈叉了。
熬到十点半,连最晚放学的高三生都走空了。纪之水看了很久的月亮,终于等到教学楼暗下来,住宿生们住的宿舍也统一熄灯了。
纪之水开始撬锁。
老师不开会,她没碰上能够堂而皇之进办公室的好时机,只能大晚上打着手电筒在办公室里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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