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三,万里无云。
崇安帝在龙椅上看着殿前百官,突然有些没来由的焦躁。他已经在文德殿宣布了立嫡子钟晰为太子的消息,此时正副二使已经带着册宝去英萃宫迎新任储君了。
今日这流程可不短,待正使授册、副使授宝后,崇安帝还要率钟晰同祭天地祖宗。随后回到太和殿,太子以九拜礼跪谢皇上皇后,可后宫后位空悬,便改成了太子再去太庙向先肃懿皇后行一遍礼。
日头高悬,崇安帝觉得这秋日的太阳看着亮,照在人身上却不暖和,他甚至觉得太和殿前的风有些冷,跪在台阶下的钟晰实在扎眼。
可流程到这一步还没结束,容德捧上玉盘,盘上是崇安帝在丞相和端王见证下亲笔写下的诏书。
崇安帝亲自宣诏:“朕承天命,受命于天,万民所望,治国安邦,已久矣。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国家强盛之基,实赖贤能之子嗣。”
“嫡子晰,英明仁孝,天资粹美。今立晰为皇太子,保国之安定,兴国之昌盛,泽被百姓,弘扬文治,守成开新。今后事宜,皆以太子为辅,百官亦当尊奉,辅佐太子,众志成城,共襄盛治。布告天下,咸使闻之。[1]”
念罢,钟晰叩首谢恩,跪得端端正正。百官同贺“陛下万岁,殿下千岁”。
压下心底的不适,崇安帝走下台阶把钟晰扶起来,好一幅父慈子孝的贤明仁德景象。
——
国有储君,万民贺之。
容都这一月内都不设宵禁,东西二市更是锣鼓喧天,戏台子围了一圈又一圈。
施羡予第二日跟着叔母出门时还在纳闷,“立太子,这么热闹吗?”
车夫笑呵呵地应小姐的话:“小姐不知,这位太子殿下早有贤德之名,而且他在衡州又查出来那么多贪官。咱们大梁社稷稳固,百姓们都高兴呢。”
马车慢悠悠又到了布庄,伙计赶紧迎着贵客上二楼。
二楼便是贵宾区域了,摆的商品不多,但是一样比一样贵重。客人上楼后都有小隔间休憩,侍从先摆上茶水点心一条龙,服务好得让人不消费都过意不去。今日二楼上人多些,好几个隔间都有人,都是夫人小姐在挑料子顺带着聊天。
管事亲自奉上了孟锦芝预定的月华锦,又请施夫人去看看和月华锦一起新到的料子。还没踏出隔间呢,就和另一位穿着富贵的夫人撞上了。
“呦,镇国侯夫人,许久不见你了。”来人亲亲热热地聊上了,羡予对来者何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最怕和这种不熟的长辈聊天了。
趁着前面的人还在隔间门口聊天,羡予赶紧绕着屏风后面溜了。她和同辈、和陌生人都能聊两句,但这种面都没见过两回的长辈,她实在应付不来。上辈子亲戚来拜年,她都是要躲到阳台去的。
左右不过两句“长高了,又漂亮了”、“书读了多少?琴练得如何?”随意问候两句便罢了,但是长辈们聊天的时候离开又不合礼数,所以只能在一旁陪笑,聊的话题又不感兴趣,还要时不时应和两句,实在心焦力瘁。
叔母那边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说不定两位夫人还要接着逛。
羡予在廊上抓住叔母的侍女,叫她带话给夫人,自己去对面茶楼喝茶,回家了再来叫她,便带着青竹溜之大吉。
侍女小声在夫人耳边说了,孟锦芝也知道自己侄女不喜欢这些,只叫白叔好好看护着,就也随她去了。
在容都,社交是一种生存技巧。但羡予上辈子在办公室里、酒桌上应付得已经够多了,她只觉得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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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名叫半日闲,是容都顶有名的店,烹茶手艺不说,点心也是一绝。
羡予在山里住了几个月,实在是馋城里的吃食,上楼挑了个临窗的位置,把半日闲的有名茶点点了个遍。
她不让白叔跟着,白叔看了肯定要说她身体不好吃多了点心不克化,回去又要胃疼不让她点。青竹就不一样了,她知道自己拦不住自家小姐。
等茶的间隙,羡予坐在窗边向楼下望去,喧嚷繁闹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长街另一头缓步走来。
公子长身玉立,入红尘却不沾红尘,正是钟晰。
要想俏一身孝,这话真是没说错。楼下那人一身月白锦袍,手持一把未展开的折扇,腰上缀的青金石环佩随他的步伐轻微摇摆。仪态出众又身量过人,从高处望去实在扎眼。
羡予正想收回目光,钟晰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敏锐地抬头,毫不犹豫锁定了窗边的她。
二人目光相撞,皆是一愣。羡予没想到他能发现,钟晰没想到这窥视的目光来自于她。
恰有一阵微风拂过,吹动羡予鬓边的发丝,也吹动楼下钟晰的衣摆。
两人皆是遥遥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钟晰正欲离开时,羡予的茶点正好上了桌,透花糍、酥油鲍螺、糖霜饼等等摆了满满一桌子。她灵机一动,朝楼下的钟晰做出个手势,示意他上来。
钟晰不明原因,但他正是为了躲自己府上来贺的宾客出门的——皇帝对分权过于敏感,不希望看到太子一上位就招揽门客形成自己的权力集团,他这两天风头不宜过盛。
不止皇帝,这几天容都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二皇子势力不显,甚至几年前被有李清霖支持的大皇子压制的死死的,如今却一朝翻身,还把李清霖赶出了容都,这是何等的手腕?一年前还在观望的官员肠子都悔青了,若是先前支持二皇子,现在说不定已经是太子心腹了。
于是大小官员都带着贺礼求见太子殿下,见不到的也找关系托人,盼着能在太子殿下面前提一提自己,好让殿下知道有自己这么个人。
从前隐隐偏向大皇子的官员更是后悔,胆小的在家里心惊胆战,害怕哪天就被清洗;胆大的已经快把自家库房搬空,好在太子殿下面前表达自己的善意。
钟晰一个人都没见,一份礼都没收,但悄悄让人把送礼那些人都记下来了,盘算着以后若是有需要能挖出来多少钱财。
更重要的是他要向皇帝表明自己的态度。帝王疑心是很恐怖的东西,在皇权笼罩的容都,谁能保证自己的言行不会被龙椅上多疑的那位知晓,即使是太子也不例外。
他现在要做的是在皇帝的疑心和信任之间寻找一个平衡,完成自己的分内之事,没有明确交到自己手上的事绝不插手。
于是钟晰干脆到东市逛逛,打消崇安帝的疑虑,也看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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