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紧手中的力度,眼中的狠戾不掺假,季灵感觉自己下颌似乎是要脱臼,火辣辣的疼。
他们对视的时间不短,但或许是害怕或者其他什么别的原因,季灵却不知道怎么,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面前的人虽然看着白衣如雪,动作也总是轻飘飘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自从他来到这,空气中便总凝着一种窒息的气氛,压的人喘不上气。
她后背细细密密的渗出一身冷汗,双腿有些站不住的发软,下巴虽然疼,但是脑子却转的飞快。
然后,季灵惊讶的发现,眼前的这位门主,就是昨天下午在首饰店里见到的那位惊世绝伦的白衣男子!
他的视线在季灵头顶的玉簪上凝了两秒,神色变化了一下,似乎是意识到了她有些呼吸不畅,缓缓地收了力道,冰凉的手轻轻带过了季灵的下颌,又立刻收回。用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白帕子,簇着眉头擦了擦刚刚扳过季灵下巴的指尖。
需要这么嫌弃吗?季灵觉得无语,她在三秒之内给这位刚见面的门主下了定论:一位长得好看、实力超群以及洁癖不轻的神经病。
季灵低了低头,思索了一下,刚要答话,就发现自己压根发不出声音。
这个神经病!把她下巴卸了!
一抬头,面前的人正神色自若的看着她,见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不了话了,露出慌张的神情,某人心满意足的挑挑眉:“姬小姐?”
季灵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眼前的这位门主,比元阳宫的那些偏心长老恐怖多了。
那些老头子顶多抢你点东西偷摸贴补其他师弟师妹,最起码没有伤害身体的行为,纯粹的伤害心灵。
现在这个门主,表面上衣冠楚楚,结果上来就是扯掉别人下巴,简直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疯子。
可惜了可惜了,她季灵家父偏偏是县城内有名的接骨圣手,她耳濡目染,也学到些许接骨的皮毛。
在一阵沉默声中,季灵伸手,面不改色的在咯嘣一声中把自己的下巴归位,回复一句:“我在。”
幽湛川脸上笑容更甚。
眼下燕舒玉等人未得门主号令,也不敢从地上站起来。
贺子越跪的右腿发麻,又半蹲起身换了左腿跪地,就这样颠颠倒倒好几次。
宋清秋行礼行的最稳当,按理说她该是体质最弱的,贺子越仔细瞅了半天,才发现小姑娘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石墩子,放在屁股底下坐着,正面看起来跟半跪无疑,堪称修真版“跪的容易”。
贺子越一向嘴欠,若是平时一定主动戳破宋清秋的小聪明,但幽湛川在场,他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偷偷伸出手,把宋清秋的裙摆抻平,当初刚刚漏了边角的石墩,然后继续倒腾着双腿。
宋清秋看见了他的小动作,没出声,把身旁另一块稍大点的石块往贺子越处挪。
他憋不住笑,朝她摇头。
直到几人终于脚尖发麻,顶不住身体的重量,幽湛川才随意地挥手示意几人起身,然后朝季灵道了一句:“来。”便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一路上,季灵都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纵使她心态一向不错,但面前此人实力不容小觑,而且看着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刚刚已经莫名其妙的惹怒他了,若是再不顺他的意思,指不定还没等拜入师门,今日就命丧黄泉。
“门主刚刚是在借惩罚我之意,一并罚过他们三个。”她说话还带着颤音,仿佛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幽湛川脚步一顿,依旧没回头,似乎不屑于看季灵一眼。
季灵没反应过来他的突然停顿,赶紧急刹车,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他清隽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耐人寻味,伴着一声浅笑:“我从不惩罚弟子,更不借外人惩戒,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
季灵被噎了一下,本身想说的什么“见过”、“有缘”,一并吞进了肚子里。
两人还是静默的走着,季灵发现现在走的这条路,似乎不是谢昭然带她来时的大殿方向。
越走,这个地方越清幽的看不见人影,阴森的树林密密的挡住了午后大好的阳光。
对陌生地点的恐惧和对眼前人的不信任还是占了上风,冒着被怼和激怒这个神经病的风险,季灵咬着牙:“门主这是带我去哪?”
“送你走。”他这次的语气不带什么波澜,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
送她走,这句话歧义可太多了。
季灵眼前一黑,要不就是在这里弄死她,可他俩无冤无仇,她也顶多是说了一句想加入门派,不至于被灭口吧。
要不就是沿着来时的封印门把她运回去,她现在身上的行囊全放在了谢昭然给她安排的卧室,连小桃也带不走。
是这个疯门主刚刚的决定,还是谢昭然还是对她心有芥蒂,联合门主搞了一个修真界杀猪盘?
季灵觉得自己是史上最窝囊的穿书女主,谁都能轻而易举的取她的狗命。
但总之不能现在死,哪怕被送回去走跟陆九渊成婚后的剧情,跟死也没差多少,那也不能现在被灭口。
季灵脑子转的飞快,对了,她还有百毒不侵的金手指,季灵卯足了勇气,上前扒拉幽湛川的肩膀。
主打一个:你不是洁癖吗,恶心死你!
或许是刚才的真心害怕起了作用,季灵眼泪说来就来:“不劳门主费心,我身世凄苦,也没有什么指望,求门主赐一粒剧毒,让我能痛痛快快地走。”
她也没想到自己进入门派第一天,就想要谋杀门主,但她没有办法,你死我活的事。想送我走?一会就送你走。
幽湛川这次没有在意她搭在肩膀上的手,稍微思索一下,他从袖子里掏出一瓶丹药,往季灵的方向一扔,留下一个“给”就面无表情的背过身去,继续往前走。
季灵稳稳接住,为了让药效更强劲,以免幽湛川死不透,她一口气吞了三粒,然后盘腿坐在原地静等死亡。
季灵在心底大喊一声“系统”,在感觉自己身体没有知觉的前一刻,她听见了那个声音说:“宿主,您中的毒这个太过奇怪,好像在百毒不侵范围之内!”
身子还没死透,心已经死透了,季灵表示:自己是纯作死。
下一秒,她不受控制的从盘腿跪坐的姿势快速起身,朝幽湛川的方向飞奔而去。
她感觉自己四肢上隐隐约约缠绕着无数细密的丝线,连在血肉深处,把她往前方牵引。
不是让人丧命的毒药,是让人变得像木偶或是傀儡一样丧失行动能力的药物。
“起效快了。”幽湛川的声音仿佛透过了树林中距离的间隔,出现在耳边,“你吃了不止一粒,这么想死?”
回过神时,季灵发现自己已经被拉到了幽湛川的身旁,男子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块帕子,细细掸着季灵刚刚摸过的肩头,他收回帕子,没有向上次一样随手扔在地上,反而从怀中掏出一枚香囊。
香囊,一个女子用的香囊。
他纤细的食指微曲,挑起香囊上的挂绳,然后故意将有字的一面对准了季灵能看到的范围,仿佛在期待她的反应。
红色绸缎上,金丝缝的“季”字亮的晃眼。
哪怕季灵没法低头看看自己袖口中的香囊还在不在,她也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不可能是别人的,只有她这个新娘子的香囊才用了红底金线的缝制方法。
是她的香囊,她什么时候丢的香囊?
幽湛川将帕子叠起来,顺手放进香囊中,然后在季灵诧异的目光中,优雅地把香囊重新放回到怀里。
“姬小姐认得这是什么字吗?”
知道她开不了口,幽湛川也只是轻扫一眼她僵硬的四肢,佯装恍然大悟般笑道:“忘了你中了傀儡咒。”
他偏头去看季灵的表情,对上他视线的一瞬间,季灵先是被这张惊艳的面孔美的愣住,他的眼眸好像没有一丝温度,仅是轻轻一扫,季灵便感到坠入了冰窖一般,顷刻间,冷汗遍布全身。
他负手立在季灵身前,一层无形的寒霜仿佛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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